印斟如是一番听来,联想到容十涟方才发疯崩溃的反应,一时听得有些发怵。半晌,没能忍住,还是问他道:“不会呼吸?能确认是死的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了,六个月的孩子……唉,必然活不下来的,现天气又冷得要命,就算头些天能见它是活的,往后也根本撑不了多少天。”谢恒颜意态消沉地道,“倒可怜了糖水姐姐,熬了六个月,又辛苦一整晚,平白生下的死胎……看都不敢睁眼去看。”
印斟沉默了,表情也在同时黯淡下来,像是不知道怎么去接话。
“做女人好辛苦啊,我不娶媳妇了,也不要生小孩了。”谢恒颜一屁股坐到地上,完全泄气地道,“之前从来不像这样的,怎么到糖水姐姐这里,就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真的太可怜了,糖水姐姐是惹到老天爷了吗?”
印斟听他一口气说这么些话,一时不知该感到欣慰,还是感到深深的无奈。
末了,伸手拉谢恒颜起来,淡声说道:“走吧,过去看看情况。”
谢恒颜这才抬起眼来,注意到同样疲惫不堪的印斟。他差点都忘了,当自己在帐内帮忙接生的时候,印斟同样也在帐外时刻守着,整整一夜未能安眠,一直磨到今日天亮,眼下都多出一圈困顿的乌青,显然是靠着所剩不多的体力在强硬支撑。
“印斟你先去休息吧!”谢恒颜紧张道,“我不要你陪我了。”
“……”印斟偏过头,眼底有一丝不明的意味。
“不不不……不是赶你走的意思,我怕你生病!”谢恒颜怕他误会,忙摆手解释道,“那个,我……”
彼时两人都是乌黑的眼圈,硬生生这么互瞪着,印斟低头看着谢恒颜,瞧他慌到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忽又觉得一晚上的辛苦过来,没算白熬。
“走了,死不了的。以前又不是没熬过。”
印斟牵住傀儡冰凉的小手,见他还在原地可怜巴巴地杵着,好像一只挂念主人的小狗。
“没事,走。”印斟又说了一遍,“过会儿就回去休息。”
谢恒颜犹豫道:“可是……”
倏而帐篷那头哗啦的一声,沉而厚重的布帘被人以单手掀开。乌纳怀里抱着沾了血的襁褓,缓步走出来,身后跟着适才帐中一起帮忙的姑娘们,个个的表情都十分的沉重,甚至有些眼睛通红,多半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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