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出帐篷的时候,傻狗还是那条傻狗,睡得比谁都还要沉,原要顺着势头将人一并喊醒,但后时想了一想,又怕他闹出什么意外,干脆就让这只傀儡一人睡着也好,反正差不多几个时辰,印斟自己也便回来了。
于是谢恒颜的整一个早晨,都是在无人叫醒的情况下睡死过去的。
他这一觉睡得当真是极长,许是因着身体疲乏过度的缘故,这一连两三天的长时间歇息,也没能让他缓过劲头。加之熟睡时又做了一场尤其冗长的大梦,梦里有他那未曾出世的宝贝孩儿,同时也有二十年前,还是稚婴状态的印斟。
两个孩子在无形当中交叠在了一起。谢恒颜就梦见自己抱着一个襁褓,疯狂奔跑在无穷无尽的漫天火海里,那时遍地都是活人死人残破不堪的尸体,踩在脚下甚至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
他试图寻得最后一个能逃离火海的出口,带着怀里的小生命一起,获得永久无限的新生。但他还没能找到任何一处能够用以突破的地方,紧接着鼻间突然传来一阵微妙的刺痛——谢恒颜猛地打了一大个喷嚏,面前漫天稻草飘飞,然后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惊醒了。
睁眼正好在稻草堆旁,瞥见一人熟悉的面孔。只见乌骞手里抓着一根稻子,正弯腰下来蹲在旁边,若无其事地用它来挠谢恒颜的鼻子。
“啊嚏!啊嚏!啊嚏!”
于是谢恒颜又让他挠得猛打了好几个喷嚏,终是一个翻身,从稻草堆上坐了起来,一脸委屈茫然地问:“……你干什么吵我睡觉!”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乌骞更是委屈地道,“你说了今天陪我玩的,不能食言啊!”
谢恒颜却左右撇过两眼,问:“印斟呢?他今天要出海,我说过要陪他的。”
乌骞眯眼道:“谁是印斟……你不打算陪我玩了?”
“没有不陪你玩……就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谢恒颜朝着孩子陪了笑道,“我得先过去帮他,等忙完了,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的。”
“哦……他啊。”
乌骞却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就那个人,刚刚天还没亮,他就和我爹一块撑船出海去了——他真的很早就出帐篷了,外面吵吵嚷嚷一堆人,但是就没叫上你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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