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他们来了,也没个好脸色,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嘴撇到一边,看自己的儿媳妇像是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双勇走上前,把手里的单子放下,问道:“大娘,弟妹怎么样了?”
老太太伸出手指着周海秀道:“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老林家就要绝后了!都是这个祸害造的孽!我儿子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她回来!”
李双勇也一脸震惊,问道:“弟妹是咋了?是不是得什么病了?大娘你别急,现在医疗水平进步了,说不定就能治好呢。”
老太太闻言重重跺了两下脚,恨恨道:“她是那地方出了问题!以后连生都生不了了!说不定还得给切掉!真是造孽啊!”
子宫癌。林盛清仿如五雷轰顶,跟她第一个母亲一模一样的病。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周海秀听见老太太的话,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丧失了所有的生气,就连往日拉扯她行动的看不见的线也断掉了。
一个女人丧失了作为女人的权利,她还剩什么呢?她还是什么呢?
周海秀看向窗外,卫生所院子里种了榕树,有鸟在里面做窝,一只棕色的麻雀飞上了枝头,窝里有幼鸟在等着它的哺育。
她盯着那群小鸟出了神,就连沈飞把林盛清放在她手边都没感觉到。
“啊,啊,啊妈妈,妈妈——”
林盛清努力发出声音,想要唤回周海秀的注意,她感觉母亲就像一颗枯萎的树,被切断了水源,从根部逐渐枯死。
周海秀闻言动了动眼珠子,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六个月大的孩子脸庞天真,纯净的眼睛里满是她的倒影,她却好似无动于衷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林盛清心里难过得快要窒息了,但她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婴儿的笑是可以给人带来治愈的,她想治好母亲心里的痛。
病房里其余三个人都在沉默着,属于婴儿的银铃般的笑声飘出窗外,引来了那只麻雀的注意。
麻雀张开翅膀,飞上了树梢,很快又飞下来从窗口进去,降落到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