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尊敬守在门外的黑色轿车,伊吹回到了自己现在居住的公寓。
门前种满不同颜色的绣球花,爆开一团团,粉紫蓝相间。
三层高的独居公寓占地面积不大,但离松山车站徒步七分钟,离佐佐木车站徒步三分种,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再加上没有电车的噪音。
单座已经卖上了天价,单是管理费列出来就能租一座大学旁的小公寓。
抱着牛皮纸袋踏上前门,伊吹从口袋里翻钥匙,翻了半天没翻到,干脆伸大拇指用指纹解锁。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不指纹解锁。
问就是某种熟悉感的怪癖。
洗漱上床的流程相当流畅。
伊吹换好睡衣,躺上柔软的高层床。
接着开始失眠。
从穿越到这的第一天开始,伊吹就在失眠。
每一晚,每一晚。
眼睁睁看着皓月当空变成艳阳高照。
诡异的失眠没有干扰逻辑的清晰。
大脑深处越发疼痛不堪,诉说着自己的疲惫。
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只说保持身心平稳,开了点毫无卵用的褪黑素。
伊吹感觉失眠已经影响到自己的精神了。
“又失眠了啊。”
看吧。
“别一副罪魁祸首的表情,我也是你,睡不着我也难受。”
反正躺着也是躺着,伊吹干脆和他、自己聊天。
“所以,你今天做了什么?”
“没什么,在去雾狭山求取水之呼吸的路上,不太顺利。你呢?”
“教同僚社会责任感,准备日后放权。”
“放权没关系吗?”
“那不是正好吗。”
“确实。”
两人达成共识。
虽说两人同为‘祝淼’,‘伊吹盐月’,穿越前的经历也一模一样。
但就像同一角色的不同服务器。
主视角的伊吹生在现代的横滨,大正年代的伊吹则比他小一岁,生在某个小小镇落的富贵之家。
并不是白天不能交流,而是两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分不出闲工夫交谈,只有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才能静下来聊一聊。
也没什么好聊的。
就算区分开环境,为人格奠基的生长经历都一样,两人大致能感受到对方的想法,每天交谈也就聊聊白天发生了什么。
“去雾狭山的钱够吗?所有钱都拿给家人买墓地了吧。”
“不是很够,但也无所谓了。长途跋涉就是适合行商啊,把一个地方的特产卖到另一个地方,倒买倒卖……或者教教地主家的小孩,帮忙画画,有点穷游感,也就身体素质好了点?”
“诶——”
“话说回来,你都是黑手党了,拆弹啊,格斗术啊,枪术啊,应该比我厉害吧。”
“那是电视剧里的黑手党。再危险的职位也分文职武职,区区不才正是文职中的文职,别高估自己战五渣的事实。”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马上就要学习水之呼吸,作为正义的伙伴和鬼厮杀了。”
“真不错。”
伊·黑手党·邪恶的一方·吹捧读。
一宿没睡和另一个自己夜谈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刷牙,镜子里的那个人颓的可怕。
用凉水冲洗过几次,好歹有了那么一点点精神。
即便如此,大脑的痛苦没影响逻辑分毫。
复杂的心算也能以正常速度完成。
伊吹双腿交叠,后靠在沙发卡座,面无表情地看下属和对面握手。
真是,穿越前怎么没这功能。
集训时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素描怎么也达不到要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个人在画室练石膏。
一个人半夜在画室真的恐怖。
一堆黑白的肖像画贴在墙面,形态各异的石膏像,好像目光集中在空间唯一的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