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我睁着眼睛,一直等到阿娟的声音停止,才如释重负地闭上眼。
一阖眼,那令人作呕的画面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霎时仿佛有千万只苍蝇在我胃里搅动。
我撑起身子,一弯腰吐了个翻江倒海。
……这怀胎四月都没发生的孕吐,就这样被活生生催了出来。
到了第二日早晨,阿娟见到我:“姐姐,你没睡好吗?这稻草床到底是不舒服吧?”
我瞧着她乖巧可怜的小脸,话到了喉咙,实在问不出口,只能点点头作罢。
她才十三岁,自幼和她爹爹相依为命,会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是如此不堪的丑事吗?
若我贸然点破,激起了她的羞耻之心,只怕是求死不能吧?
如果她明白她爹爹做的是什么,那我更加说不得了。说到底,我就是个陌生人,管别人家事已是忌讳,更何况是这等隐秘之事。
阿娟替我做了早点,又拿来干净衣服给我换上。她愈是忙前忙后,我愈是心淤如焚。就这样心怀鬼胎地熬到了她送我上路。
我们一人一匹马,她身着红衣,头上戴着我给她的金莲步摇,冶艳近乎妖。而我顶着一宿没睡的脸,布衣短打,形容枯槁,宛若一条陈年腌菜。
“悠悠梦离,灼灼桃源。荡荡石鳞,缭缭迷野……”
阿娟又开始轻声吟唱。
“你说,人真的有前世吗?”
她突然问。
我正憋着满肚子的疑问,眼观鼻鼻观心,冷不丁被她发问,支支吾吾道:“应该……应该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