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巡城官兵拿着卷画像跑步经过,即便陆小凤粘了一脸大胡子,头发油得能炒菜,一身破袍烂褂,在瑟瑟秋风中抖得像个中了邪的老太太,也没逃过排查,还有他身边七八个乞丐兄弟,每一个都被逮住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领头的一摆手:“没有,走。”
陆小凤缓缓吐出一口气,口袋里摸出几两碎银子,分发给身边的乞丐,道:“陨星阁,浩瀚星天,星辰陨落,杀人者不问,只见白银三千。”
乞丐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过了一会,人群中冒出一句慵懒的声音:“若求陨星,白银三千。”
陆小凤寻觅了半天,总算在乞丐窝里找到找到了说话的人,形象与他不遑多让,顶着一头花白蓬乱的头发,眼睛瞎了一只,一张脸好似榆木老树皮,仿佛一张嘴就要往下掉渣。
“老丈有礼了。”
老乞丐躺在地上,连眼皮都没抬一抬,陆小凤摸遍了全身上下,总算又凑出六七两银子并十来个铜板,一股脑地塞在那老乞丐手里:“老丈行行好,帮忙指个路吧。”
老丈把银子揣进怀里,还是没起身,伸手一指,懒懒道:“城外乱葬岗,土地庙,把你要杀谁,和你的住处写成字条压在砖下,三日后,他们若来找你,你这单就算成了,若不来找你,就表示他们不接你的生意。”
“多谢。”
等出了城,到了乞丐所说的乱葬岗,天已黑透,陆小凤放完字条也没走,缩手缩脚地蹲在一颗大柳树下,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黑云漫天,一颗星也不见,只有一轮弯月挂在天上,显得阴深而凄迷。
他忍不住地苦笑,半个月前,他千方百计地倪蝶,现在却要千方百计地找她,这简直没道理可讲。
夜风更冷了,寒鸦声声,似乎冬天在悄然逼近。
……
高月在处理积压的公文。
红木桌子上堆满了文书,有陨星阁的产业,如酒楼、赌场、客栈,还有新拓展的杀手业务,至于那些欺行霸业的项目全被她一刀切了。
毕竟手底下千八百人要养,高月虽然嘴上总说,这帮狗娘养的死多少她都无所谓,可到底是占了人家老大的位置,把手下全饿死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她也实在干不出来。
云在天捂着乌眼青在叹气,可怜巴巴道:“小蝶……”
高月:“嗯?”
云在天一激灵,环顾一圈,认出仿佛是私下场合,忙改口道:“爹……”
“有话说有屁放。”
他从垃圾篓里翻出几张纸:“我觉得……其实这两个人,我们可以杀一下,他们作为一帮之主,手底下肯定有人命,便是杀了,也是他咎由自取,更何况,雇主开价过万两啊!您看……”
高月道:“我看过了。”
“那……那……”
“滚。”
门被敲了三下,高月没抬头,云在天道:“什么人?”
“禀阁主,陆小凤来了,是把他带进来……还是……”
高月放下笔:“送他去西阁,我随后就到。”瞥了眼云在天:“词儿都记熟了?”
云在天立马把手举起来:“保证一字不错!”
高月道:“人丨皮面具还服帖?”
云在天道:“特别服帖。”
“行,走。”
厢房里点着炭火,陆小凤临窗而坐,脸色比炭还要黑,火气比火盆还要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