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菩提寺素来是皇家寺庙,非皇亲贵族不能进入,周围也设置了严密的防守。
前几日前朝余孽作乱,防护又加强了一波,恐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守夜的人名叫张珩,正在寺外巡逻,远远便见到一队人马靠近,且极为莽撞,浩浩荡荡,直冲山门而来。
“站住!来者何人?”
他上前阻拦,厉声叱道。
借着火把的亮光,看清为首之人。
那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身形颀长,容貌俊逸。着朱红色翻领长袍,腰束玉带,脚蹬乌履。
一头乌发落了夜间的寒霜,愈发浓黑如墨,披散在肩侧。
他双眸漆黑,额心朱砂仿若雪地寒梅,一望无际的空白中只缀一点鲜红。
张珩一惊,跪地道:“末将拜见太子殿下。”
“不知殿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谢玉京坐在马上,骨节分明的手紧勒着缰绳,嗓音温和道,“不是什么大事。”
他垂着眼,含笑道,“孤来取一件旧物。”
取一件旧物?何必大张旗鼓,带着一干东宫卫到大菩提寺来。
更何况,寺庙里面,还放着前朝皇帝的尸体。
张珩半信半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陛下命我等在此护卫,没有命令,末将断不敢随意放行。敢问殿下,可有陛下圣旨?”
半晌,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张珩疑惑抬眸,红衣少年居高临下,眼底隐约有着不耐。
“让开。”
张珩知道自己若是让开了,明天脑袋就要分家,咬牙不动。
“孤再说一遍,让开。”
谢玉京垂眸重复。
张珩大震,“殿下这是、这是要抗旨不成?”
抗旨不遵,视同谋逆!
谁知,他轻笑一声,“孤便是抗旨又如何?”
他抽出腰间佩剑。
那剑细长,剑柄如一块寒冰,晶莹剔透,剑身却刻着梅花图样。
太子谢玉京的剑,有个雅名,唤作癯仙。
此二字,意味骨姿清瘦的仙人,不论是人,还是剑,都是极为贴切。
只见雪光莹亮,在所有人眼前一闪而过。张珩便捂着肩膀,跪倒在地,血流如注。
甚至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的剑,便刺穿了张珩的肩胛骨。
月光下,剑身开出红梅朵朵。叮的一声,落剑回鞘,少年森寒的声音回荡。
“挡我者死。”
直到浓郁的血腥味,涌进鼻尖……
众兵士才回过神来。
看着以太子为首的东宫卫,纵马奔向寺中,马蹄扬起灰尘漫天,都十分难以置信。
他们是不是眼花了?那位殿下明明温润如玉、慈悲仁善。
怎么可能公然抗旨,血溅佛门宝地?!
张珩挺剑半跪于地,强忍剧痛,脸色震怖。
只见一片红色的衣角,如星火般融入夜色。
他厉喝一声,“快,召集羽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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