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09

娉婷是老太太房里的一等,规矩比外头寻常人家的小姐还体面,何曾见过她这么匆忙?

娉婷与三人行了个礼,方低声道:“先大爷病了,奴婢过去的时候光摇正要往扶桂院去回大太太。”

“病了?”这话一出,简直和冷水入沸油没两样。周夫人哪还坐得住,一下子站起来,为难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

老太太也担心,跟着站起来:“许是才家来,一路上舟车劳顿给累的,我去瞧瞧……”

于是一行人快步往众益院来,等进了屋子,但见光摇和晴檐都在里头候着,还有个孙绍先的奶妈子倪妈妈跪坐在床边抹着泪呼唤:“先哥儿。”只是孙绍先昏昏沉沉睡着,并没回应。

周夫人上前,见孙绍先面色煞白,气息奄奄,竟有气若游丝之相。瞧着这模样,和先时在船上的样子像极了。她心感惊惶,未及开口言语,滚烫的泪珠便先涌出来。

“这是怎么了?”周夫人哽咽着问倪妈妈:“昨儿还好好地,今日怎么就这样了?可叫大夫不曾?”

孙绍先是倪妈妈奶大的,今见他气息委顿,倪妈妈岂有不心焦的道理。她也忍不住泪,一面哭一面回话:“已经遣人往回春堂去请白大夫了。”

说话间娉婷进来回话:“老太太,白大夫来了。”

孙老太太忙命请进来,白大夫进了门,先与孙老太太等见了一礼。孙老太太道:“这时候不拘这些礼了,快瞧瞧我这孙儿。”

白大夫应声,坐下把脉。孙老太太见他面色越发难看,心中惴惴,追问道:“白大夫,我这孙儿?”

白大夫没答话,只起身道:“老太太,借您一步。”

孙老太太于是随他往外来,白大夫这才道:“令孙高热不退,脉细滞涩,肺郁腑虚,只怕并不是寻常病症,依我之见,恐是误服毒物,以至如此!”

此言一出,孙老太太踉跄几步,赵夫人忙上前扶住。白大夫说得不算隐晦,只差直接说有人给孙绍先下毒了。

孙老太太气极怒道:“了不得了!绍先才回来,这么些时候,能和谁结仇?”她到底顾忌着白大夫尚在跟前,压了压怒意,强笑道:“不知这病应当怎么个治法?”

却说这里白大夫尚踟蹰着不知如何答话,那头忽见孙绍祖阔步进来。他尚不知究竟,也没瞧见老太太等,隔着窗子便喊:“堂兄可在屋子里?昨日的酒想来是醒了,荣国府的琏二爷传话进来,要请堂兄与我出去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