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梦州,这三个字,就是最大的体面了。
说到这里,洛淼停了下来,洛颐云很有耐心地没有说话,他知道她还没说完,他在等。
“我见惯了厌恶的眼神,所以我不害怕。我没有见过爱的眼神,但也不稀罕。但我就是……就是不想看到他充满同情的眼神。云哥,你明白吗?”
世界上有一样东西锐利无比,同时却又万分脆弱,那就是自尊心。年轻人的心晶莹而玲珑,人们只啧啧称奇它是多么易碎多么需要呵护,而忘了再如何易碎,它仍被铸成匕首形状,是一段的开了锋的利刃。或许正是这份脆弱造就了锐利。
【5 请你尽情恨我吧】
洛小姐与律师约在下午三点。与向家的几桩官司开庭在即,有些事宜还需要提前与律师协商。可她毕竟太忙了,据说这次只在出差之前堪堪挤出了两个小时,然后又要去赶飞机。
律师早就在会议室等着了。案子本身的难度是一回事,而像这样不好对付的大客户,就算是经验再丰富的资深律师都要捏一把汗。这个行业,说是提供法律服务,但有时也跟保姆差不多了,客户的喜怒哀乐都要顾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洛小姐自然算不得鬼,但她的风评比鬼更差些。小鬼邪恶,她只是冷清与难以捉摸。这两个特点并不会比邪恶更讨人喜欢。她的冷是由内向外的,不分亲疏,无论场合。
待洛小姐进来坐好后,律师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向她汇报:“关于向梦州先生的遗产,我想我们还是可以争取到大部分……”
“嗯。”洛小姐静静坐着,随手推了推眼镜,目光垂落,看上去话也不多,只是哪怕她不言不语,周身也像散发着什么霜雪之气。
律师一边悄悄揩了下冷汗,然后继续汇报:“主要夫妻共同财产这一点,对我们很有利,然后在分割遗产时,我们还可以……”
这时洛淼出声打断了:“只有夫妻共同财产这一个点吗?洛纬秋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的份额也应该归我。”
她顿了顿,继续说:“不然我为什么要生他?”
这句话就足够令人胆寒。仿佛自她有孕,到幼子诞生,这一步步都是精心计划中的一环。她与向梦州果真没有感情,而她整个人也冷情到可怕。律师入行以来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客户,其中不乏一些道貌岸然之徒,但人哪怕做下恶行也总想替自己文饰辩护,可她确实真的不在乎,她平铺直叙地讲出,话里话外仿佛仍有另一个声音——那又怎么了?
看着她的脸,猜不透她的想法,也看不出她的年龄。像她这样的人,大概是不需要年龄的。人的个性总有个渐变的过程,而她却像已经被冰了多少年似的。也令人难以想象她也可曾年轻过?她春心萌动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
韩助理就站在会议室的门外,眼神不住地向玻璃门里飘,她手中紧紧捏着几张纸。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她正在发愁该怎么进去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