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看上去颇易受人误解。
最后洛纬秋像是彻底被弄生气了,甩下金澜走了。可这回又很快回来。他捉起金澜的手,引导着他摸向自己的脸:“现在你不用怕了吧?”
金澜在洛纬秋的眼睛部位摸到了某种缎料,他猜洛纬秋是为了消除他的顾虑,用什么东西将眼睛蒙上了。
“你看不见,那我就陪你看不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看的。”洛纬秋信心满满,如此笃定地说。
而整个洗澡的过程,也正如洛纬秋所保证的那样,十分“公平”十分“客观”,就真的是洗澡而已。该洗头洗头,该擦身擦身,洛纬秋只在需要拿东西时才会十分迅速地抬起眼睛上蒙着的领带,然后又迅速放下,绝不多看一眼,绝无任何一个引人遐想的多余举动。他只是站在那儿,让金澜扶着他的胳膊与臂膀得以站稳。在擦洗身体时,金澜也会感觉他的指腹在自己皮肤上匆匆掠过,偶尔,金澜会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向后躲,这时洛纬秋的动作也会跟着停下来。金澜听到咫尺处有叹气声,与浴室蒸气一同受冷凝结成水,他的心于是软了几分,稍稍向叹气声的来源处迈了一小步,于是洛纬秋的动作又轻快地继续了。
洗完澡后,洛纬秋不得不将脸上的领带取下,帮金澜穿衣服。然而他心中似乎依旧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念头,眼睛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往金澜身上瞟,其余时候都牢牢黏在天花板的蛛网上,或者是那皴了皮的墙壁上。这一切,即使金澜看不到,也能从他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上感受一二。
直至洗完澡,又被洛纬秋扶着进入卧室时,金澜忍不住想,难道真的是我太小人之心了?
难道所有的一切,果真可以如此轻易地坦荡?
金澜越是想,越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形容可鄙。直到上了床,他心中还在思索这件事,完全没有发觉洛纬秋也在他身旁理所应当地躺下了。
金澜:“……”
“在想什么呢?”洛纬秋似乎察觉到了金澜的异样,轻轻拍了拍被子边沿,像哄小孩子似的轻声说:“快睡吧。”
这张床比真正的单人床稍宽一些,但也远远不够两个人睡得踏实,因此洛纬秋此刻只能算是蜷在床边,一转身就会掉下去。
“你,”金澜惊诧于他的淡定:“你怎么能睡在这里呢?”由于有“不够坦荡”的前车之鉴,这次他在肚肠中搜索了几个来回,才找到一句堪称得体的话:“……你这样,不怕冷么?”
洛纬秋眼皮都不抬一下,镇定自若,仿佛这张床天生就该是他的一样,连口气里都透露着一股自信淡然的宾至如归之感:“这有什么,我盖着衣服呢,快睡。”
“不行,”金澜这回可不好拿捏了,他的口气陡然严肃:“不行,你不能睡在这里。”他想起身,将床让给洛纬秋,自己去客厅那个旧沙发上凑合,却在动作之间不知道踢到了哪里,只听洛纬秋像是痛得抽了口气。
于是他立刻不敢动了:“怎么了?我踢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