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徐周衍父母早逝,孤苦伶仃,要是再丢了工作,多可怜啊。
“我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关靖伸手给她扯了扯被子,把她头掖出来,放缓了声音道:“好好听医生的话。”
“嗯。”她连忙点头,目送关靖转身离开。
关靖转身前,其实已经红了眼眶。
医生的话还在他耳边响着,“您女儿现在的状况就是走在钢丝绳上,靠药物维持暂时稳妥,但毕竟治标不治本,如果要动手术,她的风险很大,排异反应也很难预测,不过毕竟年轻,还是要早做决断……”
四十多岁乘风商场的男人眼里有隐忍的泪,颧骨紧绷,连额角青筋都绷起,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沉稳,走过徐周衍时,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照看好她。”
“一定。”
徐周衍颔首领命。
关靖带人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关素舒和徐周衍了。
关素舒这才有机会对他说:“今天谢谢你呀。”
见她此时面色如常,已经比任何感谢都更让他心底松快了。
因为常年生病,关素舒本来肤色就比一般人浅,唇色也是淡淡的红,像是还没开始熟的□□色草莓,可今天唇上却是肉眼可见地泛起了浓郁的乌紫,比染了桑葚汁还深,像死神的手已经捂在了她唇上。
当时徐周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到了医院门口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发凉,风一吹,满头湿冷的汗。
他憷然站在病房外,生命力消逝的感觉还挥之不去,他独自品会了一肚子五味杂陈,只觉得生命里经历的种种在生死前都很渺小。
在他眼里,她从来朝气蓬勃,像初晨跳跃的阳光,象征着光明、希望,但当她生死莫测地躺在那时,徐周衍遽然明白了月光的意象。
月光亦是太阳的散射光,却是凄清的,炽热的阳光能烧灼大地,月光却只能冷清地如雾般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