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一日,天气骤然转冷了不少。
到了用午膳时,裴韶安拿出了方大柱送来的食盒,掀开了盖子,立刻就闻到了一股荠菜香味儿。
今儿个竟然吃的是荠菜馄饨,这不禁让裴韶安有些动容,自 从母亲去世后,连续七八年了,府中那么多人,却没有人想着在冬至时给他备上一份荠菜馄饨。
侯府中的人,是因为没有他父亲的吩咐,不敢擅自行动;而私宅里的,他懒得吩咐,大厨房里的自然也是不敢做的。
至于他父亲,裴韶安冷笑了一声,那个男人心里,如今怕是只有刘氏,和她生的那对儿女。
他看向面前的食盒,依旧是三层,最下面一层的是荠菜馄饨的汤头,简简单单的一碗汤,只加了些虾米粒和葱花,再上面一层的,则是一小份荠菜馄饨、一些烫熟了的时蔬,和一小份油泼辣子。
还有那最上面,只摆着一个肉夹馍,是方知鱼怕裴韶安只一碗馄饨吃不饱,特意让范凛给加上的。
裴韶安将那荠菜馄饨和时蔬用筷子赶入汤头里,一个一个小元宝似的馄饨争先恐后地跳入汤中,原本被沥干了水的荠菜馄饨瞬间便染上了点点油光,让裴韶安的喉头也不禁动了动。
不过他没有加油泼辣子,因为他不太爱吃辣。
裴韶安捞了一个皮薄肉厚的馄饨,整个儿放入口中,一口咬下去,馄饨内的汤汁顺着牙齿缝儿流了出来,鲜爽可口的荠菜混杂着猪肉的荤油,增色了不少,纵然是冷淡如裴韶安,也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一声,古人流传下来的习俗,在冬至食荠菜馄饨,果然有几分道理。
裴韶安一连好几日都吃着些诱惑人的美食,锦衣卫所的其他同僚早已经心动不已,这一日,终于有个胆大的见裴韶安心情还算不错,凑上前来。
“指……指挥使大人……”
裴韶安抬眼看向他,一双凤眸里没有带任何表情,纵然是见惯了自家指挥使这般,还是吓得有些腿软,他咽了咽口水,尽量保持正常地开口,“今儿个是冬至,您是在吃荠菜馄饨吗?您家的厨子可真用心,我今儿个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荠菜馄饨……”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尝上一口。
裴韶安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慢吞吞地吃着馄饨,心中竟然还有心思在想,这方知鱼的确有几分用心,冬至给他送了馄饨,他是不是该向她道声谢。
那锦衣卫等了半天,没等到自家指挥使大人开口分自己些馄饨,故他决定转暗示为明示,“指挥使大人这馄饨瞧着真香,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见裴韶安突然加快了速度,三两下吃完了碗里的馄饨,伸手抓起了肉夹馍的油纸包,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