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对别人的兴趣说叁道四,但还是觉得既然起不来,晚上就该老实睡觉。
“喂。”他阖上那本书,堆到床头柜上,低头看向裹在毛毯裡的利瑟尔。
本来只要他出声一喊,不论睡得多熟,利瑟尔都会睁开眼睛。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再也叫不醒他了。要是出于信任,这倒是一段佳话,但实际上只是觉得这人稍微置之不理也无妨,简单说就是轻慢而已。
必须起床的时候利瑟尔会起来,所以平常劫尔也任他去睡,但今天可不是这麽回事。昨天他也听说楼下那二人是为了什麽事过来的了。
“(算了,习惯之后也没什麽好客气的吧。)”劫尔将手伸向那团缓缓起伏的毛毯。
那隻手滑过露在毛毯外的发丝,指尖探进头发、抚过头皮,利瑟尔的眼睑微微颤了一下。劫尔另一隻手撑到床上,手指从他发际滑到颈项。望着那人发痒似地缩起肩膀的模样,那隻手掌抚上他后颈,又描摹似地从后颈滑向他肩膀。
“起来啦。”“你这不是……强制执行吗……”然后,利瑟尔的上半身就这麽被垂直地抬了起来,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令人不舒服。
“谁叫你不起床。”“但是应该要更……怎麽说……让我按部就班……慢慢起来……”利瑟尔把全身的体重都靠在劫尔手臂上以示抗议,但当然没用,劫尔面不改色地支撑住他的身体。
这安定感真惊人。
他那渐渐开始运转的头脑,开始反刍刚才半梦半醒间听见劫尔说的话。叫来的家伙,一定就是伊雷文和宪兵长了吧。
“总觉得……那两个人好像不太合得来……”“我想也是。刚才底下都是杀气,他们差点开始厮杀了。”“一大早的真有精神……得好好跟女主人道歉才行。”利瑟尔呼出一口气,从劫尔的手臂上直起身体。他下了床、简单整理仪容,带着洗过脸后仍然残留几分睡意的脑袋走下楼去。
女主人的训话还没结束,伊雷文一副已经听腻的样子,宪兵长则针对每一句话正经八百地表达反省之意。
“可以看出他们的个性呢。”“加起来除以二刚好。”劫尔说。
伊雷文注意到他们,原本百无聊赖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笑脸。
“早安!我是不是太早来了?”“是我让你费心了,这次想要指定时间也有点困难。”“完全没关系哟!”看到利瑟尔登场,女主人大概确信不会再演变成流血事件了吧。利瑟尔向她赔罪之后,女主人豪爽地笑了笑,便消失在餐厅门扉的另一头。
至于宪兵长,他看见伊雷文本来像恶猫玩弄老鼠一样讥讽自己,现在却摆出温驯至极的讨好模样,脸上的表情苦涩不堪。不过,看见利瑟尔朝这边苦笑了一下,那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正经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