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起勺子轻轻敲了敲宋玉祗的脑门儿,看他半信半疑的样子,忽然觉着心中愧疚更甚,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搂着他的腰,吻上他的唇。
“玉祗,我是不是一直……一直都没能给你安全感?”
宋玉祗眨了几下眼睛,有些茫然无措,既欣喜,又害怕父亲的话会起到反作用,让那人反感,眼前亦幻亦真的景象不过是风暴前最后的宁静,
“欠你的,我都补回来,就现在。”他抱着宋玉祗,轻吻着他的喉结,感受到那人的战栗,他便紧贴着他,将自己的体温渡与他。
他头一次觉着,这具似乎永远炙热的身体居然也有这么冰冷的时候。
“惩哥,你说清楚……”宋玉祗咬着下唇,许久才憋出接下来的追问,“你说清楚”
答案哽在喉咙里,姜惩吻着他的眉心,想吻尽蹙在其中的愁绪,话音很轻,却一字不差地入了宋玉祗的心。
“我亲吻恶魔,扒开他庸凡腐朽的皮囊,得到了他发光的骨与魂,也得见了世间最璀璨的星,只见光华,不蒙尘埃。感谢他驱散黑暗,临于光明,即使身在幽渊,只要有他相伴,人间便不再寂寥。”
姜惩紧拥着他的爱人,笑说:“哪怕是一同下坠,我也不会再让你隔着冰层亲吻我了。”
印象里,姜惩似乎很少见到宋玉祗熟睡的样子。
以往睡在一起时,他们总得做些什么来证明对彼此的爱,每次筋疲力尽,姜惩总会昏昏睡去,也不记得那人是何时入眠,待第二天一早,那人又会早醒许久,为他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所以他极少见到宋玉祗需要照顾的时候。
这些天来伤势未愈又跟着他操心,宋玉祗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底淡淡一层乌青,也不知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姜惩哄着他上了床,磨破嘴皮子才让他放下戒心睡下,姜惩就伏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心。
他小心翼翼翻开纱布,看到了那人已经结痂的伤口,痂块各处厚度色泽都有不同,是多次撕裂凝结的结果。
他轻轻吻着宋玉祗较比平常苍白了些的唇,轻声问:“傻不傻啊你……”
即使是在梦里,那人仍与他十指相扣,抓着他不放,力道不大,姜惩却舍不得抽出手来,便由着他了。
宋玉祗的睡眠很浅,连翻身都会惊醒自己,每次醒来都要用那种朦胧含糊的声音轻轻软软叫上一声“惩哥”,姜惩就没见过这么性感的人,立刻起了反应,又不敢乱动,只能僵在原处挺着,汗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
好在宋玉祗没睡上多久便醒了,睁眼的时候他那股子悸动劲儿已经消停了下去,不然也真够他丢人的。
他听见宋玉祗“嗯……”了一声,便拍着他轻声道:“乖,再睡会儿。”
“不睡了,把你睡丢了怎么办。”嘴上说着不睡,倒也没有起来的意思,宋玉祗往他肩窝蹭了蹭,“我刚刚,做了个好梦。”
“有多好?”
“梦见你来我家提亲,跟我爸说,你想娶我。”
姜惩被他逗笑了,“然后呢,你爸有没有把我打出去?”
“我爸还好,他挺开明的,只要不是杀人犯法的事,他一般都能理解,但我家老爷子不行,老爷子思想太保守,接受不了同性恋,我试探过他的意思,他只说我要是喜欢男人,不光宋家不要这个孙子,他还要把我腿打折。”
说到这儿,他又凑到姜惩耳边,小声补充:“三条……”
“那到时候可就只能哥疼你了。”姜惩示威似的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玩笑开完了,难免回到正题,两人都有些尴尬,彼此都庆幸着屋里都没有点灯,不然看到对方的表情,接下来的话就很难启齿了。
“小玉子,我晚上的话……不是开玩笑。”姜惩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我就是觉得,以前的我不够了解你,更不够爱你,什么理由借口都是虚的,本质就是因为我胆小怯懦,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我,但我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我是真知道错了……”
宋玉祗不说话,姜惩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总归有些忐忑,尤其是当陷入诡异的沉默时。
他心里受着未知的煎熬,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要不,我们做吧?”
他感觉到宋玉祗手一抖。
虽然他知道这一炮打下来,他和宋玉祗都不会太好受,但他迫不及待需要一种身体力行的方式来证明彼此的真心。
他亲了亲宋玉祗的手背,贴着他手背虬结的血管,轻声道:“来吧,来要我。”
“……我不想伤害你。”宋玉祗越说越小声,“对不起,那时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你不要害怕我,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他轻抚着姜惩的脖子,能够感受到身下那人在竭力控制着颤抖。
人都怕疼,那是本能,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身体还是记住了那天的不快经历,他还是怕的。
宋玉祗扑在姜惩身上,声音闷闷地:“我很后悔,我不指望你原谅我,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我会学着去主导自己的情绪,会遏制那只野兽不去伤害你、伤害别人,我可以学着懂事,不让你为难也不让你操心,我会努力成为你所喜欢的、希望的所有样子,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