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有点儿害怕地走上前来,估计她也是头一回见酒客拼桌,活生生把桌子都拼碎的场面。伙计颤声询问:“这……姑娘……我家的茶桌可是金丝楠木的,您……您看……二位姑娘谁来赔一赔?”
我很不厚道地指了指身后的寻嫣,认真道:“她。”
你身孕的月份渐大后,饮食起坐越发不便,整日只是恹恹的,躲在房中休憩。
我坐在锦榻旁,见你形容瘦削,眉目枯槁,仿佛如残雪般一触即化。我自是满心疼惜:“这是怎么了?”
你半靠着浅水碧底白牡丹纹的软枕,青丝未束,只在额前系了条竹叶暗纹抹额,嗓音慵懒而温柔,反倒宽慰我起来:“男儿有孕,自然身子不适,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因你体弱畏寒,熏炉里被丫鬟烧了好些红箩炭(3),我在房中久了,便觉得闷热。我随手脱了檀红妆花宝相团云长袄,只穿一件玄锦主腰,裹不住呼之欲出的雪脯。
你无奈道:“怎把衣裳脱了?好没正经。”
我笑着吻一吻你的颈子:“你我之间,孩子都有了,还怕这个?”
你轻抚自己肚腹,且叹且谑:“孩儿,倘若你是个姑娘,可千万莫要学你娘亲,不成个体统。”
我为你拢一拢肩头披的白狐皮短氅:“若肚子里的是个姑娘,待她出来,我可要好好儿与她算账。”
你斜乜我,轻道:“我的姑娘如何招惹你了?”
我道:“它在你腹中折腾,折腾的可是我的郎君,怎么不算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