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时如坠冰窟。
教坊司是我此生最不愿提及之处,他却这般说来取乐,如何不使我心如刀绞!
入墨气哼哼走上前,抬手给了邹小郎一个耳光:“连主君都敢忤逆,你这贱夫不想活了!”
我直视着他,心里且悲且叹:“你我都是可怜人,何必彼此为难呢?”
“我是阁主送的人,你敢打我!”邹小郎动了气,肩头颤动,反手回了入墨的耳光。他将琉璃果盏和里头的蜜橘枇杷一并扫到地上,讽道,“什么主君!你主子还没有正经儿名分呢,你便叫起主君来了,吞了猫尿不成!哼!”
我也不许他如此放肆,拍案道:“住口。”
邹小郎又换了一副笑脸:“好哥哥,你别生气,弟弟替你教训奴才呢。这奴才胆子也太大了,莫不是陪哥哥待过教坊司,见识多了,心眼儿也大了?”
亭里正唱着戏,我余光却看到你往这边走来,眉目冷漠。你穿着墨蓝暗纹琵琶袖长袄,前头一排鎏金宝相花子母扣,下头是鸦青妆花马面裙,肩上落着一只琥珀眼儿的猛禽。
我见你面色不善,唯恐天下大乱,忙起身拦住:“寻筝……”
仿佛是回想起方才的话,邹小郎有些害怕,轻唤道:“高媛。”
你行云流水扶着我坐下,缚着银甲套的指尖落在我肩头,甚是冰冷。猛禽盘旋在亭廊中,长啸复长啸。你也不看邹小郎,只冷声命令身后的丫鬟:“把他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