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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佐茶水配蜜橘:“我既怕这孩子太过纯善,受这世上的风刀霜剑;又怕这孩子像娘亲,睚眦必报,损了阴鸷,也损了自个儿一辈子。”

恰在此时,亭廊外挂的纱幔映出一抹浅碧身影,我定睛一看,不是戚香鲤送来的邹小郎又是谁。

因辰时风凉,邹小郎肩披麂皮灯笼绒边儿袄子,手中拢了个白瓷手炉,面孔有上过妆的痕迹。他一见我,颔首笑道:“哥哥。”

这几日相处下来,邹小郎自诩是凌烟阁阁主送来的侧室,并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止开了府中库房,选走不少头冠绸缎,还令小厮日日给他熬煮燕窝,滋补身子,略有不顺便辱骂下人,摔打家什。

我看到他的身影,无端有些心酸,难道下半辈子,我便要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心酸之余,又有些怜悯。他今年不过十六七岁,却嫁与一个从不怜香惜玉的女人,往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我扶着有些酥软的腰,颔首客气道:“弟弟快坐。”

邹小郎撩袍坐在我跟前:“时辰这么早,哥哥不歇着,怎么在这儿吹风?”

我笑道:“整日在房中闷着,昏昏沉沉的,索性出来走走。”

邹小郎意味不明地看我一眼,自顾自尝茶:“哥哥的肚子也有两三个月了吧?都显怀了。要弟弟说啊,哥哥可是有福之人!”

我剥着一只枇杷:“弟弟这话什么意思?”

邹小郎挑眉,清秀的眉眼漾出不屑之意:“我听说,哥哥是待过教坊司的人,也不知还是不是清白之身,或者……”他贴近些许,越发阴阳怪气,“哥哥都被女人玩弄烂了身子?难怪有这么浪的身段,把高媛的魂儿都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