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含笑点一点我眉心:“筝儿,你记好了,正是因为咱们的兵器不坦荡,咱们在天下间江湖上的出手更得坦荡!生为女子,须得顶天立地,上不愧对鬼神,下不愧对苍生!”
我亲昵地倚在她怀中,枕着师娘胸前的柔软。在我心里,师娘是顶天立地的女人,她肩头撑住“家国”二字,只要她在,无论何时,我都不惊慌。
她才是我娘。
我崇敬道:“师娘是好女人,将来我也要当师娘一样的英雄。”
彼时师娘望着自己的武器——饱经风霜的偃如戟,骤然阖上眼眸:“世人岂能以好坏而论?你可知道,在黑与白之间,有无穷无尽的灰色地带。慈悲与残忍、仁善与狭隘,可以并行不悖地存在于同一片心!师娘年少时曾做过一件无法挽回的坏事,悔恨终生。”
我知道,她年少与戚香鲤是亲密无间的师姐妹,一同江湖闯荡。后来她在契北行侠仗义,招惹胡家,胡家杀不了她,便灭了戚家满门。
胡家因为师娘,灭了戚香鲤满门。
这也是为何师娘呕心沥血养大戚香鲤的子嗣之故。
她说,自己是在赎罪。
酒醒后,只留满湖残月。我带着满身酒气,唯恐熏了你和孩子,不知该去何处,便信马由缰地在鄞都城逛了起来。
忽见自家的丫鬟骑着一匹玄马,追过来,下马问安:“高媛,今日晌午戚阁主来咱们府上了。”
我道:“她来做什么?找不痛快?”
丫鬟摇头,贴近几步,轻道:“老阁主来给高媛送了个侧室,姓邹,说是郎君有身孕,不便伺候高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