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娘狸奴赔笑道:“哎哟,为了顺贵君千岁气儿,陛下昨儿都不曾安寝!”
狸奴笑得谄媚,脸上丑陋的伤痕纠结起来,连眼睛都寻不到,她已失去了人形,让我想起话本中的妖孽。
听她的嗓音,这女子年纪应当不到而立,尚且年轻。倘若不曾毁容,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赵嘉宁勾一勾舅舅的下巴,戏谑道:“你再生妻主的气,妻主可要亲你了!”
舅舅反手打了一下陛下的手背,却又软倒了腰身,像一只疲倦的狐狸,倚在赵嘉宁怀中。赵嘉宁微微一笑,搁下素日套的翡翠扳指,轻抚舅舅的面颊。二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我不便留在此处,起身福一福身,由松烟扶着退到十二扇秋香色锦绣屏风之后。尽管走出数尺,犹可听到帝王与宠君的调笑声。
便是这一日,舅舅服侍罢君王,与我说起他过往的三两旧事。
鄞都有海氏、徐氏、赵氏、段氏四大世家,势力深厚,盘根错节,人才辈出。海氏善文,赵氏掌权,段氏尚武,至于这徐家,频出美人。
十余年前,舅舅名动鄞都,被人称作“鄞都第一美人”。无数千金高媛暗动真心,带着庚帖聘礼去徐家求亲,想要将他娶回家中,一亲芳泽。
舅舅是姥姥的嫡子,自幼千娇万宠,无一事不顺意,无一人不奉承。无论是郡主县主之流,还是豪富千金之属,舅舅都瞧不上眼,不肯出嫁。
他看上的是当今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