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案几上切好的雪梨递给他,温声道:“舅舅得宠,我也跟着沾光。”
福恩端上来几碟爽口小菜,分别是酸笋鸡丝、蟹粉豆腐、辣淬鸭血、茭白腌藕。他笑对舅舅道:“千岁,奴才备的菜有酸有辣,公子怀着身子,想必能入口。”
舅舅弹了弹福恩的后脑,被他气笑了:“你这猴儿,不会办事!快,把酸的都撤下来,只留下辣的。民间说酸儿辣女,吃辣的才能生姑娘!”
我摇头,与舅舅道:“不妨事,得儿的女乃是天命所定,岂是你我所能强求的。”
舅舅摘下护甲,用象牙银著为我送了一块辣淬鸭血,劝道:“你懂什么,听舅舅的!怀着的这些日子啊,定要顿顿吃辣,等十个月后,保准生下个粉团儿似的姑娘!”
我抬眸笑了笑,不曾作声。舅舅这性情倒别致得很,直爽泼辣,一看便是有福之人,在宫中少受磋磨。
舅舅这样喜欢我腹中未出生的孩子,我欢喜之余,又实在替他难过。他这一生,虽说受尽恩宠,却是永无子嗣之身。
他是遭后宫侍君忌恨,被人下药损了身子,再不能有孕。
忽有宫女通禀,道陛下驾到。我与满殿侍从皆跪地行礼,迎接九五之尊,唯独舅舅百无聊赖地坐在原地,恍若未闻,一颦一笑都写着“恃宠而骄”。
他这般放肆,赵嘉宁也不动气,反而走上前去讨他欢喜:“朕让你的侄子入宫作陪,六郎见了家人,也该不生朕的气了罢?”
舅舅亲自扶我起来,挑了挑眉,刻薄一笑:“妻主打的好算盘!”
有道是,所谓美人,宜喜宜嗔。舅舅笑得刻薄时,也另有一番灵动的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