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五哥把一只哨子埋在外婆新家的院子里,外婆说,种一棵桂花树吧,过几年就能开花了。五哥拍着手说,开了花他要来闻。当年的十月,他淹死在河里,泡得发肿。外婆家院子里的月桂树已经开了很多年的花,没有人拍着手要去闻。

十二岁的时候,爸爸的遗体裹着鲜红的旗帜,在庄严肃穆的仪式中回到了她身边。四周太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穿着军装的、西装的,戴着黑臂章,全都看着她。她拽着爷爷的手,一滴眼泪都不敢掉。她嘴里无声地念着爸爸,一遍又一遍,这个最正常的、她从小向往的称呼,以后都不可以再叫任何人了。她从此,没有爸爸了。

十三年后的今天,再一次体会分别,她远在异国他乡,甚至都不能及时看一眼坦克。现在她的手机也已经关机,不能打给任何一个人询问或者哭诉。

活在这珍贵的世间,多少时候是孤独一人消化所有悲伤呢?从来无人可替。

“谭老师,你还好吗?”李娅关切地问。

飞机已经飞上了高空,窗外的阳光刺目、飘过大朵的云,谭璇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晕机,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娅递过来一只耳机“听听歌,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歌声入耳,狂放里透着苍凉与悲伤

“敬这无言以对的时刻,

打烊了,该走了,

生命的规定是如此严格,

谁能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