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1.祭司=吏目=祭司?

买活 御井烹香 2530 字 7个月前

陶珠儿在内陆,可没有在楚雄一样,把武装拉练当成工作的一部分,一周总要训练两天,什么负重越野、山野存活。她到楚雄没一个月就瘦了五六斤,人也黑了好几成,皮都蜕了两三次,累得每天回宿舍倒头就睡,早已无暇对比本地的木屋和买地水泥房的差距了。

除了不能懈怠的拉练之外,更士的工作并不算繁重,主要起到一个到处顶班的作用,平时没事,在小城内外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麻烦、纠纷,扫盲班老师下乡或者告病、出差、休假的时候,顶班上个课,吏目要下乡去村寨,跟着保护一二……

哪里缺人就跟着顶上,什么都不要求完全精通,但是得会,陶珠儿已经抄了三大本笔记,遇到大多数常规事务可以照本宣科:进城做买卖的夷人,如果来衙门询问种田的疑难,就让他描述情况,种玉米的对产量下降的疑问该从哪里开始解释,种烟草的来问烟草常见病该怎么处置。夷人的巫医学徒来问接生事宜,该怎么教他们使用产钳……

如果一切正常,这些都有专职人员来解决的,但楚雄这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备岗,大夫去了东山夷寨,西山夷寨的疑问就只有别的吏目顶上了,整个衙门都被培养成多面手。反正,如果有夷人登门,不得推诿,只要是合理诉求,都要想办法帮他们解决问题——要珍惜这样的机会啊,这些会来衙门求助的夷寨,对衙门至少都还是信任的,如果衙门不把他们的心给抓住,夷寨有问题只去找祭司的话,衙门的存在感岂不就更弱了吗?

虽然暗中存着较劲的心思,但衙门和知识教,仍然是非常紧密地结合着,可以说衙门对知识教的依赖程度,比知识教对衙门的依赖程度要高多了:知识教在整个南洋,那是通杀一般的存在,祭司赤着一双脚就敢走过整个澜沧江流域去到处传教,在安南那些地方,可没有买活军的更士军队来给予背书保证,不也一样把教给传开了?

在彩云道的传教,衙门是否给予保护,影响根本不大,无非锦上添花而已。但衙门依靠知识教的地方,那就太多了,知识教开路,把汉语的口子给打开了,高产粮种传播了过去,对女军主的崇拜种下了根子,对粮种的依赖培养了出来,衙门才有插手夷寨运转的基础,吏目们才能放心大胆地前往夷寨,去做后续的工作。

到了夷寨,该怎么和当地人交流?那就要学着说夷人的土话了,这土话向谁学习?基本只有两个选择,土司府里养的通译,或者是知识教信徒。这不论怎么看都是选后者,前者和买地怎么可能是一条心?谁也不放心和他们学土话,那等于是把自己的唇舌交给敌人,是授人以柄般的愚蠢行为。

没了知识教,买活军衙门万无可能在彩云道这么快就打开局面,于楚雄这样,夷人为主,只有少量汉人的生地,在几年间也至少把衙门给扎根下来,找了一点存在感——这里八成要归功于知识教的拓荒。

甚至可以说,把楚雄改土归流,而没有爆发一次冲突,流一滴血,知识教是有首功的,敏军则为次功。楚雄这里,汉人逐渐增多,和昆明距离又近,昆明衙门多次打击楚雄、武定等地的土司家族,扶植亲善汉人的世系上位,甚至干脆如白杆兵一样,任命汉人来做土司,虽然往往只是担任一代,但这种终生任职的土官制度,使得当地夷人之间,派系林立,互有恩怨不能团结,无法形成对昆明的军事威胁。

买活军手持敏朝皇帝一纸敕令,令沐王府俯首称臣,彩云道汉衙门归于买地之后,楚雄土司也没有乘势闹事,反而被楚雄这里的买地长官‘杯酒释兵权’,仙画一看,仙酒一喝,再把眼镜带一带,听长官介绍一下‘体检’、‘长生’,这些平均寿命不超过五十岁的土司,转念一想,还不如搬到羊城港去做富家翁,带了家中近亲,把自己的寨子一卖,一走了之,这样楚雄这里就只有汉人衙门,土司府人去楼空,算是被买活军衙门把地盘给占住了。

这些土司,上路的时候,能把直系亲属带全,那都不错了,庞大的家族自然少不得有留下来的亲眷,这些亲眷也受到买地的栽培,府城这里,常年开设的扫盲班,主要就是针对这些已经会说汉话的常住人口,还有一些知识教在夷寨中发现的读书苗子,都是有了汉话基础,过来学买地学问的,只要把扫盲班的毕业证书拿到,他们就可以参加吏目考试——和多年前临城县招考吏目意思差不多,门槛是很低的。只要肯学习、有天份、会来事,想吃上食堂饭并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