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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镜华袍逶迤,停在光亮与昏黑的交界处。

他施施然望来,看阵前几人的神情如故漠然,没有半分惊诧,更无计划暴露后的急切愤怒。

千来已过,沈折雪定定与眼前的乌衣人对视。

改换样貌的分明是他自己,薄紫衣依然是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可沈折雪却再不能将这位镜君司命与千年前的那位嗜美酒爱琵琶的乐师联系在一起。

薄紫衣的眼珠颜色极浅,如两枚质地清透的琉璃。

正是因为这对过于清冷的眼睛,平日里便显得他为人清高淡漠,似乎不好亲近。

可是但凡与他相与过一段时间就会发觉,薄紫衣其实是一个十分好说话的人,大多时候甚至算得上没有甚么主见,更不会有出头露锋芒的喜好。

他对许多事看的淡薄,如遇不妥,至多会旁敲侧击,稍加提醒而已,且点到为止,信不信皆由旁人了。

天水灵根多出医修与乐修,世人当他曾经深陷春祁相见欢楼中,卖艺为生,离出楼更只差一步之遥,如此屈辱的过往该会让他彻底厌恶音律,转而去修习医道。

可直到被帝子降兮宗主发掘前,薄紫衣却也还是喜欢弹琵琶。

偶尔几人相聚,他薅到相辜春的几坛好酒,便会弹奏合歌,指下有万千气象,星斗漫天。

他曾说音律何辜,又怎么能因那过往艰难,而牵连到他的宝贝琵琶。

彼时帝子降兮还未有如今这般森严的规则,他想要外出也没人能拦他。他会找相辜春喝酒,为四处收集法器的微生牵线搭桥,会隐姓埋名悄悄再给周凌去当那搭档乐修,撑出一面最坚不可摧的灵屏。

薄紫衣的观星术学的极烂,基本没有看准的时候,他曾玩笑说自己没有命星,所以以后如果他们认不出来他了,可不要笑他命数多变。

沈折雪还记得这句话。

“紫衣,别来无恙。”沈折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