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会有意去提起无情道修者的过往,但当他看到严远寒居所外湖岸栽有一行垂杨柳,那柳枝依风而起时,还是不可遏制的想要明白,摒弃过去,斩断六欲,真的有这般好?
那为何又要留着这湖泊和柳树,成为这冰霜雪地里的一块青碧翡翠。
携着这般心绪,相辜春回到含山,先绕道去到回春峰再取了这七日的药,再折返三盏酒峰。
刚到山顶,只见一人正撑朱红纸伞,等在三盏酒结界灵屏前。
“紫衣。”相辜春唤道。
薄紫衣转过身来,将那挡风雪的灵器红伞略微抬高,露出一双水琉璃般的眼瞳,含着笑意,道:“又来叨扰你了。”
他身上是繁复的祭祀袍,层层叠叠却宽松不保暖,广袖更是已兜了一袋子的风,远看如一只于乱雪中展翅的蝴蝶,近看却已经冻的瑟瑟发抖了。
“快些进去。”相辜春开了灵屏,一入屏后霎时温暖如春。
薄紫衣收起滴水的红伞,拢着胳膊道:“辜春,快快快,给我烫壶酒,这天气冷的我都快要冬眠了。”
薄紫衣畏高而不能御剑乘风,偏帝子降兮的任务大多数是由一人完成,这天气于他出行大为不利,尤其是天黑后。
于是薄紫衣时常把含山当做避风雪的地方留下来过夜。
相辜春闻言莞尔,将他带到内室,窗外正对一小片桃林,他开了坛酒煮在炉上,热气酒香刹那蒸腾开来。
置于柜中的酒器花样繁多,薄紫衣轻车熟路取了自己从前惯用的那只海碗,倒满了一饮而尽。
喝罢他长舒一口气,冻得发白的面颊浮出些许酣然。
这酒烈得很,相辜春基本找不着人对饮,不用灵力散醉的话,微生半杯就能被放翻,周明归最多撑一坛,一坛后会满地乱爬,抱着薄紫衣嗷呜叫,扯着师弟要给他编辫子,更甚至抠过三盏酒墙上的灵石宝珠,实在是过于糟糕的酒品。
要说下棋,相辜春和薄紫衣加起来也不是周凌的对手,但要比喝酒,周凌十个也打不过他们半个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