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哲,你回来了啊!”隔壁李婶拿了块抹布过来帮忙,语气熟稔,仿佛他从未离开过,“怎么不提前打电话告诉婶子,好歹帮你收拾收拾,免得回来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突然想回来看看爷爷。”沈远哲解释道。有些话,似乎只有对着爷爷,他才能说出口。
“唉,你这孩子!”李婶一如往常地叹息道,声音有种异于往常的悲戚,“都说人老了,就容易念旧。其实不过是,过一天少一天。回来看看,也好!”
九月的山上,茅草枯黄。
爷爷的坟茔,孤零零的立在茅草丛中,就如爷爷最后的晚年时光。除了他这个孙子,四个子女,没有一个在他的旁侧。
墓碑上的照片,经风吹雨淋,早已泛白。
老人眼中的慈爱,就如心底的善良,从未被风雨吹散。这一刻,他突然明了李婶那句“也好”的含义,理解李婶逝去不可追的惋叹。
“爷爷,我来看你了。”将坟墓附近的茅草除尽,在墓碑前的草地上,斟满三大碗酒。他坐在坟头前的空地上,侧身靠在墓碑上,低声絮叨,“爷爷,很久没跟你说话了。咱们爷孙俩,今天就好好地唠嗑唠嗑吧!”
“爷爷,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终于又见到她了。你还记得她吧?我的古琴,是她亲手教的。不过,她好像已经不弹古琴了。她是我这部戏的艺术顾问,二十七岁的副教授,是不是年轻有为?”他将酒瓶碰了碰墓碑前的大碗,声音低落,“她已经有未婚夫了。”
“爷爷,那个人,我见过,对她不好。肯定没我好。”声音中透着无解的悲伤,他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无奈至极,“但是我知道,她喜欢那个人。”
“爷爷,你说该是我的,便跑不了。可是,爸妈走了,你也走了。”他晃了晃酒瓶,一滴酒也倒不出来,一种无法言说的苦涩充斥心头,“如今,她也……到头来,我还是孤零零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