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一时风光无限,可未过三月,朝中有大臣擅用蛊虫控制圣上的传言流出,朝廷命人彻查,查到最后,查到了梁家头上。
“今有苗疆刁民梁氏一族,勾邪奸佞,鱼肉百姓,将蛊虫投入皇朝,意图谋反,其心可诛,今感念皇天恩德,免其诛灭九族之罪,男子流放充军,女子发卖为奴,家业充公。”
六岁的梁家大小姐跪在颠簸的船里,一字不落地将这道催命的荒唐圣旨讲述给了眼前满脸慈孝的男人听。
正如如今十六岁的裴离跪在尚书府,再度重复了这道旨意。
十年了,这六十四字,她彻夜不敢忘。
“你的蛊虫养的不错,此次命案爆发迅猛,看那些匹夫慌乱,我很满意。”尚书高坐主位之上,慈祥的脸上眼神冰冷,只像是在看死物。
消失的裴离——梁眠,一身白衣,安静跪在尚书府地牢之中,垂着眼。
“此乃属下分内之事,主上满意就好。”
“梁氏,你可还记得十年前你发誓追随于我时说过什么吗?”
裴离仍低着头,垂下的眸光一晃,又很快恢复平静。
“属下说,主上若能为属下洗刷冤屈,属下愿献出一切,誓死不悔。即便此生委身厉鬼,也在所不辞。”
尚书挑眉一笑:“为何呢?”
江茶抬头,眼眸中是肃杀的冷意。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神佛无应,厉鬼尚怜。”
毕竟神佛高坐庙堂,庙堂只接应天地,听不见这凡尘蝼蚁的心声,更无暇顾及蜉蝣的庸碌生死。
“厉鬼”倒尚且愿意听这濒临绝境的可怜蝼蚁倒一倒苦楚。
“当日我并未许你半分承诺,只因愿听你剖白几句颠沛家世,你便愿意以性命交付。”尚书叹息一声,走下神坛,轻轻捏起裴离的下巴,笑意绵绵,“梁氏,我很爱你当日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