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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谁也没那个胆子和闲心去关注他。

身后有脚步声,电视也被关了。他感觉手推运货车往后倾。在囚室内松绑他的冗长乏味的程序这时就要开始了。松绑他每次都是以这同样的方式。首先张奎和他的助手将他轻轻放到床上,脸部朝下,接着,张奎用毛巾将他的脚踝绑住系到床脚的栏杆上,去掉他腿上的约束带,由他的两名配有梅斯催泪毒气喷射器及防暴警棍的助手按住,松开他约束衣背上的搭扣,然后倒退着走出囚室,按原位栓紧尼龙网锁好栅栏门,让成衍舟医生自己再慢慢去解除捆绑在他身上的东西。之后,医生用这些东西换取早餐。自从成衍舟医生将那名护士撕裂之后,一直就采用这一程序,事实证明,它对每一个人到都很合适。

今天,这一程序被打断了。

装载着医生的手推运货车滚过牢笼门口时轻轻地颤了一下,看守所长黄云鹤正在这里,他坐在床上,翻检着医生的私人信函。看守所长接下了领带脱掉了外套,对张奎说:“把他弄到马桶边站着,你和其他人到自己的岗位上等着。”

看守所长黄云鹤看完了成衍舟医生和精神病学总档案馆最近的一些来往通信,他将信件往床上一抛,走出了囚室。成衍舟的目光追着他,他感到他戴着面具的棒面罩的后面有东西闪亮了一下,可他的头没有动。

黄云鹤走到走廊的学生桌那儿,僵硬地弯下身,从座位底下取出一个小小的收听器。他把收听器在成衍舟医生的面罩的眼孔前来回晃了晃,又重新回到床上坐下。

“我很好奇你和他到底谈了些什么,就听了一下,我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听见你的声音了,上一次我想还是那次吧,对你的审问,你给我的全都是迷惑人的回答,接着又在刊物上写文章嘲弄我。难以想象,一个收容人员的意见专业圈里会有什么价值,是不是?不过,我还在这里,你也还在。”黄云鹤说。

成衍舟一言不发。

“沉默了好几年,那个叫做沈子昀的青年一来你就软了,对吧?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把你给迷住了,嗯,成医生?是不是他那漂亮精致的脸蛋、那细瘦的腰线、那双又直又长的腿?还有他黑色的头发,闪亮的眼睛?他确实是个漂亮的人儿,孤高而靓丽,是夏日的阳光一样耀眼明亮,我想他就是这种样子。我知道你已经有些时候没见过那么明亮的阳光了,对吧?”

“你和他接触的时间只有一天了。之后,j省的凶案科将接管审讯。他们正在那儿给你将一把椅子用螺丝往电休克治疗室地板固定呢。为了你的方便,这椅子你可以坐着当马桶;对他们也方便,接通线路就行。往后我是什么也不会知道的。”

“你还在想你要上某个有窗户的地去吗?还在想可以上海滨散步可以看到鸟儿?我可不这么想。我给文森先生(这个世界最高特权机构的长官之一)打过电话了,他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与你之间有过什么交易,我还得提醒他你是什么人。沈子昀他当然也根本没听说过,这是个骗局。我们得想到是他给你的一个小小的欺诈,不过,那事儿也确实让人震惊的,不是吗?”

成衍舟凝视着看守所长黄云鹤的眼睛在固定在他面罩的铁条条上打转。黄云鹤显然是想移去那面罩以便能仔细看看成衍舟的脸。成医生在想,黄所长会不会取安全一路,从后面去摘?如果从前面摘,他得伸手绕到成衍舟医生的头后去,这样他两条前臂那露着青青静脉血管的内侧就会凑近成医生的脸。来吧,凑近点。不,他还是决定不这样做了。

“没有什么窗户了,成医生。你将坐在一所国家监狱的地上看着装尿布的小车推过,以此度过自己的余生,你的牙齿会脱落,力气也没了。谁也不再见你害怕。出牢房后,你会上某个管理更加严格地方的病房里去待着,你所能弄来的东西只有你自己写在墙上的字,你认为法院会管吗?你会永远烂在那里……”

他顿了顿,又以无比诱惑的口气对成衍舟说道:“你和文森先生根本不曾有过交易,可现在有了,或者说可能会有吧。我已经代表你,也为了咱们的那位遭到绑架的警察厅长先生打了几个小时的电话了。现在我告诉你第一个条件:你要说话只能通过我,只能由我一个人单独发表这事儿的专业报告,也就是我与你进行了成功的会谈。你什么也不能发表。万一厅长先生被救,任何有关他的材料只能由我独得。”

“你最好现在就回答我,要不你可以到j省的凶案科去回答。你将获得的条件是:如果你说出模仿犯的身份,那位警察厅长也被及时找到了。文森先生-----他可以通过电话来证实-----他将把你安置到茅县国家监狱,c城当局自然对你鞭长莫及。你将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远离c城警察局。你将待在防备措施最严密的囚室里,有个窗子可以看到树林,看到阳光照进窗子里面。你会有书,任何户外锻炼都可以。具体细节还得安排考虑。不过他还是听得进意见的。说出他的名字,你立马就可以去。c城警察将在机场将你拘押。希望你老实点配合我们。”

看守所长终于说出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而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成衍舟在面罩后面撅了撅他那淡红的嘴唇。警察来拘押,哼,还不如这里的那个张奎精呢。警察习惯于对付罪犯,倾向使用脚镣和手铐,用把手铐钥匙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