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宁登时怒火攻心,右手上扬,欲要再打陆怀鸩一巴掌,将陆怀鸩打得清醒些,可掌心一触及陆怀鸩的左颊,却已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陆怀鸩眉眼出众,这左颊高高隆起,又红又肿,使得其更为惹人垂怜。
而后,谢晏宁伸手挑起陆怀鸩的下颌,盯住了陆怀鸩的双目,质问道:“你可记得你之前答应了本尊一事?”
陆怀鸩被谢晏宁盯得微微一颤,方才回道:“弟子答应师尊要多珍惜自己一些。”
“你便是这么表达你对自己的珍惜的么?”谢晏宁愠怒着,咬牙切齿地道,“折磨、虐待、虐杀,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弟子知错了……”陆怀鸩话音尚未落地,谢晏宁转而含笑问道,“你错在何处?”
陆怀鸩答道:“弟子说错话了。”
谢晏宁撩开陆怀鸩过长的鬓发:“仅仅是说错话了么?”
陆怀鸩迷茫地道:“弟子……”
谢晏宁的手指蜿蜒而下,覆上陆怀鸩的心口,断言道:“你并非说错话了,你心中便是这么想的,即便是折磨、虐待,甚至是虐杀亦无妨,你并不惧死,亦不认为你自己这条性命有任何价值。”
陆怀鸩默认了,更为迷茫地道:“弟子从小便是在父亲的虐待中生活的,母亲尚在人世之时,还有母亲护着,母亲死后,弟子常常被父亲打得体无完肤,后来,父亲听闻南风馆收漂亮的男童,认为弟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才并未再动手打弟子,但辱骂却是少不得的;待弟子养好身体后,弟子被父亲卖入了南风馆,弟子花了些时日才弄清楚南风馆究竟是做什么的,弟子不想接客,开始逃跑,每每被抓回来都是一顿毒打;侥幸被师尊带回渡佛书院后,师尊时而待弟子极好,时而如同父亲、打手一般对待弟子……”
他反问谢晏宁:“师尊,弟子这条性命有什么价值?”
谢晏宁一怔,的确,不曾有人教陆怀鸩珍惜自己,让陆怀鸩懂得自己的价值。
他郑重其事地凝视着陆怀鸩:“你对于本尊而言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好好珍惜自己,不许再自暴自弃。”
陆怀鸩突然害羞起来,瞬间又颓然了:“近一月的师尊很是温柔,但弟子不知师尊会不会有一日翻脸无情。”
说罢,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根本没有资格要求谢晏宁,谢晏宁温柔也好,残酷也罢,他都只能欣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