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并未等待庄大公子的反应,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谢晏宁的衣袂,道:“师尊,我们走吧。”

“嗯,我们走吧。”谢晏宁明白如庄承祖这般的恶徒并不会为其所犯下的罪行忏悔,只会后悔自己当时为何不将陆怀鸩一并害死,不然何至于后患无穷。无论如何,从今往后,庄承祖活着的每一息皆是煎熬,这惩罚虽然远不足以弥补红袖以及其他受害的小倌儿,可终归能让他们瞑目了吧。

出这府邸之时,已是黄昏时分了,大团大团的火烧云密布于天边,将这人世间拢上了暖色。

谢晏宁却惊觉身侧的陆怀鸩仿若一具尚有气息的活尸,心下生疼,安慰道:“绝非你的过错,红袖并不是替你而死的,你且想想纵然当时老鸨如庄承祖所愿,将你献予庄承祖,你能确保你身死后,庄承祖便不会转而看上红袖么?”

“可是……”陆怀鸩几近哽咽,“可是我……弟子……确实是弟子害死了小哥哥……”

谢晏宁伸手将陆怀鸩拥入怀中,一遍一遍地道:“怀鸩,并不是你害死了红袖,害死红袖的乃是庄承祖……”

俩人俱是男子,不免惹过路人侧目,但俩人都无暇他顾。

陆怀鸩吸了吸鼻子,第一次张开双手,试探着环住了谢晏宁的腰身。

见谢晏宁并未翻脸,他又将那纤瘦的腰身环得紧了些,并不住地在谢晏宁耳畔道:“师尊,师尊,师尊……”

“师尊”仅仅是简单的二字,却让陆怀鸩好受了许多。

他陡然想起他初见红袖,红袖揉着他的头发,温柔地道:“怀瑧,我唤作红袖。”

而他怯生生地躲在父亲身后,却被父亲毫不留情地提起后颈,扔于地上了。

这之后,父亲欣然地拿着他的卖身钱出了南风馆,而他被打手拦住了,只能看着父亲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于一家赌坊门口。

再之后,他被红袖从地上扶了起来,他还记得红袖道:“你我都是可怜人,我会尽己所能好好保护你的。”

这一保护便是三载,至红袖惨死,才戛然而止。

红袖,小哥哥,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