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女子早已上岸,否则定已溺亡了。

但溺亡的可能性恐怕远远高于活命的可能性:其一,女子不想活命了,断不会自己上岸,而且女子不一定善水;其二,现下更深露重,鲜有人迹,连更夫都见不到一个,恐怕无人会如自己一般下水救人。

他不死心,又搜寻了一个余时辰,依旧未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颓然地上了岸,才发现自己已出了城。

他并不知谢晏宁会不会担心他,但还是施展身法,回了城去。

尚未接近客栈,他似乎瞧见有一人正立于客栈门口。

那人何故要立于门口?难不成……难不成是谢晏宁在等他回去?

由于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他的心脏却跳得厉害。

愈接近客栈,他便愈紧张,乃至于不敢睁开双眼,阖了阖眼,才抬眼望去。

映入眼帘之人竟当真是谢晏宁,他登地跪于地上,禀报道:“两个余时辰前,弟子闻得窗外有一把女声在唱《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当中的选段,生怕其打搅了师尊修炼,是以,欲要请那女子切勿再唱了,却未料……”

年八岁,他便随谢晏宁回了渡佛书院,见惯了尸体,但他从未眼睁睁地看见过活人在他眼前寻死。

谢晏宁修炼完毕,见暮色深沉,原打算立刻就寝,却左右不见陆怀鸩。

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陆怀鸩,但他清楚陆怀鸩不会私自行动,定是出了何事,才会迟迟不归,遂忍不住出了房间,立于客栈门口,等待陆怀鸩回来。

陆怀鸩看起来颇为狼狈,发丝凌乱,衣衫半湿。

他本想问问陆怀鸩出了何事,未及启唇,陆怀鸩却已跪于地上了。

觉察到陆怀鸩的嗓音略生哽咽,他叹了口气,续道:“却未料,那女子竟然跳河自尽了么?”

陆怀鸩颔首,他现下的心情格外复杂,一方面因为谢晏宁特意在客栈外等他而欣喜若狂,另一方面又因为一条鲜活性命的流逝而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