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惊声如潮般涌起,袁牧城是先被浪打中的那人,他看着冕冠下那张毫无气色的病容,甚至无法想象,多月来刘昭禹是怎样在清醒中经受背叛的。
手指有些仓促地往掌心收去,却被江时卿先牵住了,连同他想遮掩的愤怒和自责,一起被攥在那人手心安抚着。
阶上,刘昭禹不顾旁人的议声,直接唤来了温尧:“温次辅。”
温尧走到殿中:“臣在。”
刘昭禹说:“缘何称此为勤王,朝中奸佞又在何处,你来和众卿解释清楚。”
“遵旨,”温尧一改方才的静默,侧身朝向了颜有迁,“不过在此之前,臣先要问侑国公一句,太尉和犬子究竟身在何处?”
颜有迁露了个笑,几乎是咬着牙在应答:“温次辅,问错人了吧。”
温尧无畏,高声道:“昨日,许尚书特邀老夫到府中一聚,却以犬子性命作为威胁,要老夫托请翾飞将军和刘庄主闯宫勤王,而在城门大开之时,侑国公早已安排好大劫法场、扰乱刑狱司等动乱,为的就是混淆视听,让众人以为这是刘庄主为引开兵力,顺利带兵进宫所制造的乱局,好以‘逼宫’之名污蔑刘庄主,让储位能稳落在颜氏手中。”
“老夫曾因惧怕家眷受朝堂牵连而心惊胆寒,却不承想这份谨慎会成为侑国公和许尚书用以胁迫老夫的缘由,”情绪波动,温尧掀袍跪地,“犬子温开森已被侑国公困囿一日有余,老夫不可能再无动于衷,只能把真相告知诸位,请求陛下做主!”
高荔趁时出面接道:“陛下,臣近日重翻黄册库纵火案,又觉蹊跷,仅凭彭延一人之力,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偷得的火药暗藏在黄册库周侧,又如何在身处黄册库内部时点燃外侧的火药,那几名冒顶守卫的人又是从何而来,再细想,如今先有宋侍郎遇袭,后有太尉和温公子被拘,再有今日法场和刑狱司陆续遭劫,臣斗胆猜测侑国公和许尚书私养死士,不知二位怎么说?”
此时日已被云遮蔽,天色骤暗,烈风直袭入殿,刘昭禹吸进凉气猛咳了好几声,才在稍稍平复后,抬手止住殿内声响。
“无需多说了,妄图让朕病重,无法出面,又特意在此前劫下太尉和温次辅之子,侑国公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就是为了拿下储位,”刘昭禹暗暗地向刘昭烨投去一眼,“十一年了,侑国公还想故技重施吗?”
颜有迁推手喊冤:“这个局面,臣只要开口反驳就是狡辩,还能说什么。可他们三人所言均是无证无据,又为何不是在伙同刘庄主污蔑臣!”
听着这话,刘昭禹的目光渐渐落在常颐身上,那人依旧跪伏在地,看不见一点神情。
刘昭禹似是自言自语道:“朕自然知道,他骗过朕不少。”
禁军接着这句话声进殿与陆天睿耳语,无意搅扰殿内气氛,陆天睿躬身行礼示意,只待刘昭禹颔首后,便快步退到了殿外。刘昭烨静看这一切,才忽然又想起刘昭禹本还是当年吵闹着要与人玩耍的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