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众人循声望去,见江时卿一身端雅,自人群中缓步而来,径自往江宅大门走去。
林颂转头与江时卿对视,从那眼神中得了令,便也回身站在了原处。
马主事上前道:“江庄主,您来得正好,这么说了吧,近日朝中严查冯氏余党,又突然颁了个肃正令,说是要考察内阁六部乃至六州各个地方官员,若有为政不勤者,一经查处,可是不小的罪。如今兵部也接了令,虽说谒门庄近来没在阇城整出什么大乱子,但往前确实也牵扯到了人命,事关阇城的安危,兵部总不能不管,所以您说律令当头,这不是也得查吗,老爷子阻碍咱几个办差,我们也不好做是吧,您瞧是不是可以体谅体谅。”
江时卿神色冷漠,道:“要查是你们的事,但尚未查出结果便围守此处,把我江宅里的平民百姓当人犯囚着,是想要我觉出个什么意思?”
马主事歉笑了几声,说:“也就这么几天的事儿,您几个便委屈这十天半个月的,若查不出什么,往后要怎么潇洒都是你们的事,令是上头下的,您为难我们几个多不讨好啊。”
江时卿缓缓行至钟鼎山面前,才转头冲着底下的马主事笑了笑,语气听着却格外冷硬:“围守江宅无非就是要禁我的足,这江宅外头的路我管不着,你们要在外面守上半年还是半个月我没异议,但若是连这门你们也要硬闯的话,擅闯私宅这罪我是咬定了,到时要往哪处讨公道,用什么身份讨公道,都是我说了算。”
马主事心里有数,江时卿是吕羡风一事人尽皆知,纵使卫旭王膝下只留了他这么一个谈不上亲生的遗子,但卫旭王和长公主的面子,刘昭禹也不可能不给,江时卿若真能闹,万一闹到刘昭禹面前,就光看在卫柠之战的份上,担罪的那人定然得是他这个兵部主事了。
宋秉今日派他来当这个差,就是料定江时卿这柿子不好捏,所以要给自己寻个垫背的。
马主事只道自己被人用高位压着,人微言轻只能在这儿无奈,正犹豫时,自他身后又传来一声:“马主事——”
他转头望去,见来人是许弋煦,当即便行礼道:“许尚书。”
许弋煦一脸和善,语气和缓:“闹什么呢,惹得百姓看笑话,兵部的官仪往哪儿放?”
马主事作揖道:“下官也是奉命当差,让尚书大人见笑了。”
许弋煦特意抬眸看了一眼江时卿,才说:“吕公子怎么说也是卫旭王的三公子,各退一步,今日亲卫军便先留在门外看守吧,宋侍郎那头我晚些去打招呼。”
许弋煦与宋秉有些交情,此次又是因颜有迁力荐才得的尚书之位,兵部的人多少都看在眼里。马主事自然也知其中那些人情世故,但许弋煦毕竟是户部的人,如此插手兵部的事,实在难通情理,因此他还是犹疑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