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慈姑年过半百尚未成家,大好青春葬在先前遭的半生悲苦中,常常感伤,她本就心肠软,眼下见到季冬这样的小姑娘更是心生怜爱,于是两人才处了一日便已亲近得如同亲人一般了。
用过晚饭后,江时卿把手串和笔筒分头往钟鼎山和姜瑜房中送去,便独自回了自己的卧房。
一个精致的红檀木盒敞着静放在桌面,江时卿靠在窗沿默然望了许久。那狼牙瞧着醒目,混着烈日和浓血的味道,亦有立在山巅嚎叫的倨傲。
他鬼使神差般地屈服于这种带着阳光和山风的野性,如今又生出避讳之心,只敢远远地看着它。
就如同他靠近袁牧城后,又要胆怯地往后撤退几步。
他总觉得袁牧城身上的光芒太热烈,他向往了许久,再次触碰到时还试图把这种热意带到自己躲藏着的阴暗地府中,却发觉这种光只能留在人间。
所以他带不走,便干脆就不要了。
“啪嗒”几声,打下的雨滴砸在屋檐,向下四溅。
落雨了。
江时卿将手伸至窗外,捉了几丝清风,接了几粒碎雨,竟也把从袁牧城那里偷来的一点暖意都拋到风雨中去了。
他扣下盒盖,背朝榻边屈身入睡。淅沥雨声响了半个长夜,江时卿半张脸都埋在被褥中,却睡得异常安稳。
他梦见自己被一只大狗卷在绒毛中,一整夜感受到的都是温热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那些厮杀中的怒吼和飞溅的鲜血都与他无关,对他的嘲笑和辱骂也一同被碾碎在大狗的脚掌下……
雨声歇,漏声长,竟是一夜安眠。
——
白日里阴云满天,不多时,雨又续着昨夜那波劈然落下。
“落雨了。”易沁尘侧坐窗边,喝完钟鼎山配来的药后,含着苦味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