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点头:“徐伯父年轻的时候是学化工的,在调配医药方面非常有天赋,但却中途改做香水,即使这样,还是有权贵家里看中他的才华,想让他入赘。结婚对象条件很好:美丽优雅学识丰富,但徐伯父还是顽固地要和他的师兄——一个毫无身家背景的普通学生——在一起,惹得权贵很不快。但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叛没有得到好的结果,他们分开近四十年,最近才重逢。”
“我之前不理解这样的冲动行为。”裴珏看着殷未,笑意带着罕见的拘谨,“但遇见你之后,我好像有些理解了。”
“但你永远不可能做到像他们一样的轰轰烈烈,你有自己理性的判断,避免犯错。”殷未冷冷开口,打断他生硬的抒情。
裴珏顿了顿:“我应该不需要像他们那样冲动。只要你理性下来。”
殷未摇头。
裴珏总是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理,所有清醒的人都会和他保持同一阵营,宛如程序设定好的指令。就算在另一个世界,他因为殷未的消失而迁怒姑父,但其中未尝没有弃车保帅的打算——顾山川的行径被警方掌握是迟早的事,断尾求生的同时又能替师兄报仇,何乐而不为。
话不投机半句多。
殷未随口编个借口甩开裴珏,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重读徐小河留下的信,回想他说过的话,试图从他身上找到和本位世界的联系。
根据祭文,徐小河的少年和老年时光,殷未都见过了,那段“为爱失控”的时光,或许就是他本位世界的真实写照。
难怪那次他说,如果回去,提醒他“别放手”。
在非本位世界死亡不会造成生命终止,殷未是这样,徐小河呢,他现在是回到本位世界了吗?
“不管死后是否还有去向,生前,我已经很满足。就算错过了许多年,但我们的心从未分开。存在着的所有时空都是真实的,我们,都是真实的。只要心之所向,总有机会达成。我们彼此相爱。我们的故事,存在着,存在过,就够了。”
殷未念完最后一句话,独自下山。
小雨下起来了,雾蒙蒙的。
踏在泥泞的脚步声从身后追来,殷未回头,看见沈拙撑着伞从不远处小跑过来。
更远的地方,有辆黑色迈巴赫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