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雁又往被子里躲了躲,褚霖应了一声,玉内官端着食盒进来,将琉璃制的食盘一一摆放在案上,行过礼之后躬身退出去。
琉璃盘中不过几道汤饼,比起平日的膳食简陋不少,澹台雁没什么胃口,只抱着一碗汤小口啜饮,褚霖也没勉强,自己将就着吃起来。
大衍最尊贵的夫妻挤在这小小陋室里,尤其是褚霖,高大的身量蜷在一个小角落用饭,委委屈屈得,竟有几分像逃难。
澹台雁没来由笑起来,一直怏怏的脸色终于明亮几分。
上朝中间的备餐只为让皇帝垫垫肚子,为了避免在臣下面前失仪,餐食准备得并不丰盛,十分素淡,澹台雁扫了一眼便没什么兴趣地转开头。褚霖的吃相很好,腰背挺直,正襟危坐,每次只取一点餐食,动作有条不紊,衣袂垂毓纹丝不动,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只有偶尔几声玉石碰撞,是他身上的环佩礼器发出来的声音。
澹台雁没再出声,等褚霖停筷之后她才惊觉,自己竟然看他用饭看得入了神。
“陛下这样不觉得委屈么?”
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当皇帝好,是万万人之上,是天下至尊,随心所欲,没有比这更自在的了。当皇帝自然是有万万种好处,可是谁也不知道,皇帝天不亮就得上朝,每日都要穿着几斤重的礼器仪服,国家名义上是他的,却有臣下种种掣肘阻挠政令通行,连午间用饭都要克制有度。
连皇帝都有不自在,那天底下究竟谁能真正地“随心所欲”呢?
褚霖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又问了澹台雁要不要多用些东西,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脸色便有些沉凝。
“阿雁最近胃口似乎不大好,要不要再宣言奉御来瞧瞧?”
澹台雁抿着唇犹豫一会儿,道:“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