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起了风。
风发出狂躁的啸声,卷着雪花四处飞舞。
庵堂的后禅堂中,却显得格外静寂。
明灯之下,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来客”。
庾清梦瞥了眼对面的庾约,就算镇定如她,此刻也有点“心怀鬼胎”了。
清梦没想到,庾约竟会在今日来到。
还正好是星河离开之后。
本来庾清梦以为,星河去去就回来,自然也能瞒的天衣无缝,无事发生。
谁知……庾约才坐了下来,那边望兰就进了门。
丫鬟本正要跟清梦禀告,因看到庾约在场,即刻便咬住了舌头。
庾清梦一看星河没跟她一块儿回来,心就有点往下沉。
两人对使了个眼色,清梦借口向内,望兰跟庾约行了礼,跟着到了里间,低低地跟她说了:“二奶奶说丢了样东西,自个儿回去找了,也不叫我跟着……二爷怎么突然来了?”
清梦的心里发慌,便低低地吩咐望兰:“你再去……”刚要让她再去找找星河,就听外间庾约道:“梦儿,你们在嘀咕什么。”
庾清梦走到外间,见庾约正抱着佑哥儿,看小孩子把玩手上的桃木剑。
见清梦出来,庾约瞥了她一眼:“不是说星河儿去上香了么?怎么还不回来?”
清梦陪笑:“二叔,三妹妹这两天她神不守舍的,兴许是想多在佛堂里跪一跪好定定神吧,也许待会儿就回来了。”
她回头看了眼望兰:“我再叫兰儿去看看吧。”
庾约抬眸:“既然她要尽心,就别去打扰。”
不料佑哥儿道:“佑儿也要陪着娘亲!”
庾约摸了摸他的小脸:“外头风雪大,吹的着了凉就不好了,你再玩一会儿就睡吧。”
佑哥儿摇头:“父亲,佑儿想等娘亲回来。”
“听话。”庾约淡淡地,脸上的笑敛了几分。
佑哥儿察觉他的气息不太对,便不敢再说了,乖乖地从他腿上滑下地,走到清梦的身边去了。
又等了片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巡夜的婆子来过又走了。
庾约本以为,星河是故意为避开他,才去什么佛堂跪拜的。
但他很快知道了不是那么回事儿。
一来庾清梦跟她那丫头有些偷偷摸摸的,二来,星河就算想避开他,也不可能就把佑儿撇在这里,自己跑出去。
而且星河事先也不晓得他会来。
庾凤臣是从青叶观直接过来的,本来是想接星河跟佑哥儿回府去。
只是因为天色已晚,所以,索性住一夜,等明儿再回去不迟。
没想到竟又横生枝节。
见庾清梦拉了佑儿去,庾约走到门口,将外头的两个随侍招来,低低吩咐了几句。
庭院内已经白茫茫一片,庾约负手看了会儿雪落,突然有淡淡的悔意。
他不该特意过来的,今晚上就该安安稳稳地留在青叶观,或者直接回城。
没想到这心血来潮,却竟又生出事来。
身后,是庾清梦:“二叔。”
庾约回头:“你怎么出来了?佑儿呢?”
“那孩子睡得快,已经睡着了。”庾清梦含笑回答,“二叔别在门口,今儿冷的很。”
庾凤臣转身走了回来,在椅子上坐了,看了看清梦:“我也没有问,你一向在这里住的如何?”
清梦道:“这里安静,没人打扰,我倒是觉着不错。”
庾约道:“没别人打扰,星河儿跟佑儿呢?”
“当然不会,”清梦一笑,透出真切的喜欢来:“四妹妹是解语花,佑哥儿更是开心果。”
庾约的脸上浮出淡淡的怅惘:“解语花?开心果?”
清梦稍微迟疑:“二叔先前说,是从青叶观来的?”
“嗯。”
“那是见过了陆观主了?”
庾约的目光投向清梦,目光有几分清利:“怎么?”
清梦竟不敢当着他的面提别的,只说道:“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庾约却淡淡道:“陆机……来看过你的吧。”
“二叔怎么知道?”
“他手里的那把经年不离身的拂尘,怎么到了你这儿来了。”庾约似笑非笑地。
清梦勉强地:“知道瞒不过二叔的眼。”
庾约却缓缓吁了口气:“说来,陆机突然同我提了些什么大限红鸾之类的命盘批语,我看他的意思,是劝离不劝合似的。他一个清净的出家人,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地想到我们夫妻间的事了?”
他虽没点破,眼睛却瞄着清梦。
清梦很清楚,庾约这么说,大概是已经知道内详了。
而陆机显然没有办成这件事。
“二叔,”清梦极快地在心里盘算:“其实先前三妹妹,跟我说了些话。”
“什么话。”
清梦不再迟疑,她望着庾约,轻声道:“本来有些话我不该说的,可除了老太君,二叔是府内最疼我的,如果可以,我实在想二叔能够跟三妹妹和和美美,可是……”
“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