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说这酒不错,还是夸这司机厉害。
迎头猛得击来一股重拳似的风,把岳沉舟吹得筛子似的抖了抖。
他心下难免感叹,老了,到底是老了,当年在寒境也算呆了几百年,白日里在万丈冰崖边上打坐,大晚上穿着单衣在山巅上看极光,连住了很久很久的地方——寒岳那个造得跟广寒宫似的冰殿,都丝毫不觉得寒冷。
非但不冷,还觉得这种气氛安谧隽永,超脱俗世之外,可以称得上是个洞天仙府。
如今年纪大了,怎么反倒矫情起来。
还没等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上,身体已经被拥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之中。
岳寒穿着单薄,却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叫人贪恋不已的温度。
岳沉舟忍不住喟叹了一声,却没有再抬头看岳寒,他垂着视线,盯着自己脚下厚厚的积雪,一言不发。
岳寒为他挡去了大部分风雪,在这样广袤如天幕的冰原之上,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诞可笑的错觉。仿佛自己是一只脆弱不堪的幼鸟,面对恶劣的环境,只能把头埋在成年鸟类厚厚的翅膀之下。那大鸟一挥翅膀,温柔地将所有寒意阻挡在外面,为他开辟出一个温暖到令人无法拒绝的怀抱。
是的了……
岳沉舟恍恍惚惚地想到,不管是千年前意气风发之时,还是如今浑浑噩噩不知前路的当口,在寒境的时候,永远都有这个人陪伴在身侧。
他的温度一如以往,缓缓浸润着岳沉舟的每一根神经,让岳沉舟无法不想起初见之时那些年少时光,几乎要从眼底落下泪来。
他已经轮回了,骨子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
——也许随着时间改变了全部样貌,却又被抛在原地无法动弹的,始终都只有我一个人吧。
两人都换上了雪地靴,向更深处走去。
岳寒踩着厚重的冰雪,每一步都会发出声响,然而他的步伐沉稳而利落,就像一只体格精悍的雪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