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的院里被围的像铁桶似的,贾珍院里却是成了筛子,尤其是前两日,贾珍刚从外头抢了一对母女回来,这让范婉一下子想起了书中贾珍被定罪流放中的两大罪其中之一,就有□□母女不成,至其一家三口皆亡的大罪。
这一家三口是良民,不是丫鬟奴仆,随意打杀良民是大罪,便是皇子也是不敢的,可贾珍偏偏做了,如今贾家权势尚在,求告无门,真相被掩埋,可一旦未来帝皇清算,便会数罪加身,翻身不能。
贾蓉如今已经被她掰正了往正道走了,所以她绝不容许贾珍这个当老子的给儿子当绊脚石。
想到这里,范婉重重地将茶碗往桌上一放。
“瑞珠,去找前头来升大管家,就说调几个小厮过来,本奶奶有大用。”
瑞珠心里一凛,立刻低头:“是,奶奶。”
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前头来升一听说大奶奶身边的瑞珠来了,立刻起身去迎接,结果却被告知,说大奶奶要十来个小厮有大用,来升虽然奇怪,却还是爽快的应了,当即点了十多个小厮跟着后头去了。
等瑞珠带着人走了,来升回了屋子,是越想越觉得奇怪,心里慌得厉害。
一盏茶没喝两口,当即熬不住了,立刻喊来自家老婆子,让她到后院瞧瞧去,这大奶奶要小厮做什么去了。
来升家的这一来一回,早已失了先机。
等到了大奶奶院里时,那对可怜的母女已经被范婉救了出来,如今就安置在耳房里,因为抵死不从的缘故,两个人都受了不少折磨,尤其那个当娘的,半边脸都青了。
“你们别怕,只要进了我的院子,就再没人敢对你们怎么样了。”
范婉亲自去安抚母女俩。
母女俩顿时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儿的跪在床榻上给范婉磕头:“奶奶是好人,谢谢奶奶,奶奶真是个大好人,我们母女俩这辈子都记得奶奶的恩德。”
小女孩紧紧贴着母亲身后,也不停的磕头。
范婉看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女孩的脑袋:“可怜见的。”瞧着也就十一二岁,在未来还是小学生呢,贾珍那个老畜生也下得去手。
正说着话呢,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母女俩顿时瑟缩了一下。
“别怕,好好照顾你娘。”范婉叹了口气,安抚一声后就起身出了二房。
到了院子里就看见来升家的在吵闹。
与她一起来的,居然还有尤氏。
尤氏一见范婉出来了,立刻拿出婆婆谱来:“蓉儿媳妇,我听说你带人到老爷院里带了两个人回来,如今那两个人呢?”
“我何时到老爷院里抢人了?太太这话倒是可笑。”
范婉可不怕尤氏,尤氏这个女人就是个应声虫,空有个太太身份,却指使不动家里的婆子们,只能靠巴结贾珍过着紧紧巴巴的日子,真是没用极了。
“你声势那么大,带着十多个小厮过去了,此时却不承认,你也不怕老爷回来生气?”尤氏没想到范婉居然死不承认。
“生气?该是老爷院里的,如今可都在院里好好呆着呢,来嫂子你是管家里名册的,你且说说,老爷院里少了谁?”范婉走到桌边坐下,旁边丫鬟立即有眼色的上茶,范婉端起茶杯翘起二郎腿就喝了一口:“今儿个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别怪我这当家奶奶不客气。”
来升家的顿时一脸为难:“这……”
她偷偷的去看尤氏脸色,却见尤氏看都不看自己,顿时低了头:“没,没少人。”
“那不就是了,太太不分青红皂白的过来和我要人,反倒让我觉得难办了,我这一个萝卜一个坑,人数都是固定的,各司其职,谁也不妨碍谁,我跑到老爷院里要人是何道理?”
尤氏脸色难看极了,冲到范婉跟前,咬牙切齿的问道:“我说的是那对母女。”
“母女?”
范婉冷笑一声,重重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猛地站起来:“你只知道和我要母女,那你可知道那对母女可是良民,皇子都不敢强抢良家女子,老爷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竟然比龙子凤孙胆子还大,你这个当老婆的,也是没用的,不知规劝就算了,还跟着后面助纣为虐,老爷点火你跟着扇风,人都说娶妻不贤毁三代,你这是自己没儿子就可劲儿的胡作是吧,我告诉你,我家大爷如今好容易进了国子监,别说是老爷了,就是隔府的两位爷爷敢挡了我家大爷的前程,我都敢带着小厮冲上门去。”
她一点脸面都不给这个便宜婆婆,直接叱道:“我今日就把话撂这儿,那母女我是护定了,若老爷觉得我这儿媳妇做的不好,干脆一纸休书把我休了。”
说着,她掩着面痛哭:“没了天理了,没了王法了,这胆子比天还大,与其最后被问罪,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好好的上进儿子的前程也不要了,大爷啊,与其被亲老子连累,不如你也去道观出家算了,好歹还能跟在祖父身边当个孝子贤孙,好歹博个美名啊。”
东府这一闹,西府那边很快得了消息。
等贾珍回了家的时候,就听说范婉带着那一对母女,拉着尤氏去了西府去了。
他跺跺脚,急急忙忙的赶紧去了。
进了荣庆堂一看,就看见那对母女凄楚的缩在椅子上,两个丫鬟正陪着,范婉正埋在贾蓉怀里哭的快背过气去了,王熙凤在旁边小声的安慰着,尤氏则是满脸尴尬的站在贾母的身前,而贾母脸色阴沉,显然也是在生气。
“老祖宗。”贾珍心道不好,进去就直接跪了。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贾母气的拍桌子:“你这是胆大包天,平时脏的臭的往屋里拉也就算了,总归是家里的丫鬟,可这良家女子你也敢碰,你可知道要是被人知道了,家里得招来多大的祸患。”
范婉来时说的严重,不仅把贾政的官位算计进去了,还把宫里的贾元春也攀扯上了。
贾母心里排名前三的就是贾宝玉,贾政,贾元春。
如今范婉直接给一网打尽了,贾母可不得震怒嘛,这事儿捂的紧还好,要是没捂住,那可真是要了命的大罪。
“平日里你一个人在东府,我管不到你,今天这事若不是蓉儿媳妇发现了,恐怕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尤氏,男人们行为不着调,你个当老婆的也不劝着,反倒是两边瞒,你男人出了事你能得到个什么好?”
贾母到底舍不得骂贾珍,枪杆子直接对准了尤氏。
毒液尽情喷洒了个痛快,说的尤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最后,贾母总结性发言:“珍哥儿,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范婉被贾蓉半搂半抱着离了荣庆堂,去了旁边花厅坐下,其他人则是回了自己的院落,那对可怜的母女被鸳鸯带去侧门那边,只等着贾母给了命令,她就送人出门。
贾珍跪在地上,贾母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珍哥儿……”
“老祖宗。”贾珍往前膝行两步,来到贾母跟前。
“蓉儿如今考上了国子监,已经一脚踏入了官场大门,你这当爹的,可千万不能拖蓉儿后腿啊。”
贾珍对儿子一向看不上眼,哪怕贾蓉考上了国子监也一样:“不过就是个监生罢了,捐个几百两银子也能进去。”
“胡说,这捐进去的,和考进去的能一样么?如今家里看似鲜花簇簇,可到底没有顶门立户的人物,宝玉还小,等他出息至少还得几年,如今蓉儿先行一步,等日后宝玉进了场,这叔侄二人也能守望相助,相互扶持,这样咱们两府的荣耀才能长长久久。”
贾珍顿时不说话了,他垂着头。
“蓉儿媳妇闹得厉害,她的身份……难不成你还真的一纸休书把她休了?”
贾珍张了张嘴,顿时卡壳。
是啊……他忘了儿媳妇的身份了。
“家里这么多丫鬟,外头粉头也不少,你若是真喜欢,都纳进来就是了,何必贪这强扭的瓜,只要是家里的,哪个你不能碰,非要碰外头那些要命的……”
贾母劝了几句也就放下了,最后挥挥手,就让贾珍走了。
等范婉再回来,贾母直接将她拉到身边坐,直拍着她的手:“蓉儿媳妇今儿个这事做的对,尤氏是个没用的,日后东府一应事务,还得你来操心才行,你回去看不过眼的,直接撵出府去,谁要是不同意,直接让他来找老婆子我,我给你撑腰。”
范婉立即大喜,一边流泪一边抱着贾母喊:“多谢老祖宗。”
然后转头回家就撵了不少人出来。
那些身份不明,行为奇怪的丫鬟小厮和婆子,范婉全都一刀切,直接给切没了,就连贾珍院里收了房的几个通房,因为没报备,也被范婉扔了出去。
而那对可怜的母女,范婉直接让王坤家的雇了辆普通马车,亲自送她们回了家。
一路走一路宣扬,说是王坤家的看这对母女眼熟,以为是老家的亲戚,就让人请过去做客,结果请人的会错了意,用了强硬手段,王坤家的得知后很是生气,又把母女俩留在家里住了两天才送了回来。
因为王坤家的满身富贵,是真是假其他人也不知道,最终也只能认下这份认错亲戚的话。
等到了她们家,王坤家的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因为重逢而喜极而泣的一家三口:“奶奶心善,给了安家银子,你们这次也是无妄之灾,只是流言伤人,你们还是赶紧的从这地方搬走,到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安置下来,日后好好过日子吧。”
一家三口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当即跪下来千恩万谢。
等王坤家的一走,三个人抱头痛哭一阵,然后连夜收拾了家里的东西,直接搬家了。
解决了这个祸根,范婉神清气爽。
当然,最让她神清气爽的是把家里的蛀虫清了一大半,如今只剩下几个最大的了,这几个不着急,等贾珍死了再清理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