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孩儿。”汉子仰起首来,双目含泪,“我的娘子被一群马贼抢走了,我的孩子还在娘子肚子里,前些日子,我找到了娘子的尸体,肚子已经被剖开了,不知道里头的胎儿哪里去了。我啊,想帮娘子与孩子报仇,找了马贼们好久,终是被我找到了。我是个大夫,我在他们的酒里头下了砒霜,将他们全部都毒死了。最后一个毒发的马贼告诉我,我的孩子被他们下酒了,滋味不错,嫩得很。”
这汉子没必要欺骗他,但汉子失去了妻子与孩子并不是他做的孽,他不会因为听了这件凄惨的往事而心甘情愿地沦为其吃食。
接下来的日子,汉子时常会抚摸着他的脑袋,唤他“可怜的孩子”,还会喂他些泥土、草根,但汉子日日都会割下他的一小块肉果腹。
终于,他趁着一日夜半,偷走了汉子枕下的匕首,并用这匕首割开了汉子施加于他的束缚。
他刚要逃跑,汉子醒了过来,凶狠地扑向了他。
他被汉子压在了地上,不断挣扎。
汉子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应该是打断了肋骨,肋骨刺入了脏器,教他难受得无以言表,甚至吐出了血来。
汉子又要夺匕首,他不肯,连挨了几拳。
他瘦小得很,难以撼动汉子,轻易地被汉子死死地按住了。
见匕首即将脱手,他不假思索地将匕首送入了汉子的心口。
他再用力一推,汉子当即倒下了。
汉子面无人色,却冲着他笑道:“蝼蚁尚且偷生,娘子与孩子死后,我的意志不想活了,我的身体却想活,死了好,死了好……”
血液从汉子的唇齿流泻出来,沾湿了他的衣衫,与其它陈旧的血液混在了一处,不分彼此。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汉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是他第二次杀人,他努力地想表现得镇定些,双足却抖得如同筛子一般。
他猛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含着哭腔唤道:“北时哥哥,北时哥哥,你在哪里?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