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昨个儿奶奶还说,一整年,她就盼着这个时候呢夫君,你这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吗?”秦慕言探头张望了两眼,询问道。
“你身子沉,别在外面晃悠了,回屋躺着去吧”陆云琛属实不太放心自家小夫郎,这疱屋里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地上还都是水,万一滑到了怎么办。
“又又又又让我回屋躺着我在炕头上都快要长蘑菇了”秦慕言一脸的哀怨,成天就知道打发他去歇着,自己快要无聊死了,想跟云津说说话,庆阳这个粘人精跟在后面,似花蝴蝶一般围着云津转来转去,真是烦人。
陆云琛起身,环顾了一圈庖屋,“要不要不你帮我把麻酱泻开?”
一听有活计可以做,秦慕言眼前一亮,重重地点头,只要别让他回屋躺着,做什么都行。
陆云琛先挖了几勺麻酱放在碗中,酱棕色的麻酱干巴巴地粘在碗底,搅都搅不动,他倒了些温水进去,沿着碗边儿轻轻地搅动起来。
“我来我来,让我来”秦慕言瞧着这活计简单的很,迫不及待地拿过筷子,学着自家夫君的样子搅合起来。
陆云琛抬手勾了勾他嫩红的鼻尖,笑骂道,“小崽子,赶不上你心急的,这麻酱要泻三次呢,你先将这些搅匀,等下我在过来给你添水”,他搬了个矮凳过来,将小夫郎安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面清洗着费劲的毛肚,一面看顾着他。
洗毛肚的方法跟先前清理猪小肠差不多,一样是先剪去毛肚上的肥油,用碱面将其抹匀,反复地正面反面不停揉搓,用温水清洗干净后,又敷上粗盐和面粉,继续揉搓,粗盐和面粉都可以带去扇叶中的脏污,到这一步,陆云琛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古代,大家对下水这些东西,接受度不高,若是再有些不干净的赃物和异味,便更是难以下咽了,他添上白醋,搓洗了几遍,仔细检查之后,才安下心来。
秦慕言刚泻完第一遍,麻酱还有些粘稠,搅动起来净是颗粒,他加了些水,接着搅动第二遍。
陆云琛开始准备切羊肉,说起涮火锅,怎么能没有肉呢?这老北京铜锅涮的羊肉,讲究可是多,须得“薄如纸、软如棉、齐如线、美如花”,每一片必须要晶莹剔透,下锅后保证一涮即熟,久涮不散。更为神奇的是,这肉切完摆好盘,把盘子翻过来,肉挂盘而不掉,这样切出来的羊肉片,涮起来味道才丰腴肥美。
这些都置办好,就差锅底了,因着秦慕言有孕,吃不得辣口,陆云琛合计着做清汤锅,所谓“清水一盏,葱姜二三”,这清汤的锅底,才是老北京铜锅涮肉的精髓所在,不过他打算用先前炖排骨留存下来的高汤做锅底,涮起来味道不至于很淡,还留存着排骨浓郁的肉香味。
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院外传来噼里啪啦鞭炮的声音,伴随着孩童清脆的笑声,给这个稍显寂寥的年夜增添了几分热闹。
陆云琛将铜锅摆上了桌,烧好的木炭顺着“烟囱口”丢了下去,没多时,锅中的热汤沸腾起来,奶白色的云雾缭绕着蒸蒸而上,漾着大家伙儿跃跃欲试的面孔。
先下锅的是毛肚,“这毛肚不用涮太久,七上八下即可,时间长了就老了”陆云琛夹起一块毛肚,浸在热汤中又提起,如此反复了几次后,便夹了出来,在蘸料里滚过一圈,吹了吹,塞进小夫郎口中。
“味道可还行?”
入口的毛肚脆生生的,咬起来劲道爽滑,嘎吱作响,小夫郎三两口地咽下了肚里,此时正学着陆云琛教的方法继续涮呢,其他人也纷纷动起手来,毕竟大年夜的,吃涮火锅,可真是头一次。
有了庆阳这一得力重将,一盘毛肚三下五除二地就见了底。
接着就是涮肉了,轻薄剔透的鲜红色肉片烫进翻滚着的清亮鲜汤,稍微一涮,薄如蝉翼的羊肉便卷曲起来,沾上陆云琛特制的蘸料,这加了韭菜花和腐乳汁的麻酱蘸料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一路滑进口中,轻轻一嘬,满口留香。
这涮肉,陆云琛不肯让小夫郎自己动手,他担心小馋猫等不及羊肉熟透,便往嘴里续,介时吃坏了肚子得不偿失,确认羊肉片涮透了再夹进秦慕言的碗中。
秦慕言安然享受着自家夫君的投食,虽然被烫得直咧嘴,但还是一口接一口的,吃得停不下来,陆云琛几乎要供应不上。
羊肉虽说是肥瘦适宜,口感绵柔,更适合涮着吃,但吃多了,容易腻味,陆云琛赶着腌制腊八蒜时,特地一道儿腌制了一些糖蒜,此时拿出来正好吃,乳白色浸着糖汁的糖蒜早已经没有了鲜蒜的辛辣,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羊肉的腥腻一扫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