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干点紧张的事还被当场抓包,闻灵玉悻悻地收回手,摇头否认:“没有,我什么也不想干。”
李玄州挑了挑眉,脸上明显写着不相信,又偏偏能忍住一个字不问,一双眼睛看着闻灵玉心头直跳。
闻灵玉忍不住低下头心里头嘀咕,小道士最近真的越来越喜欢二话不说盯着自己看,实在是让人吃不消。
好在李玄州很快松开手,再一低头,看向两人还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
李玄州不知怎么地掩饰性地假咳一声,任由两人这般牵着,说道:“想不到祝琼娥还在她的遗物上防了一手。”
听李玄州说起了正事,闻灵玉也不禁犯起了难:“这地方要怎么出去?”
李玄州沉吟一番,才道:“要出去的话,得先知道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
闻灵玉问:“你要怎么知道?”
李玄州不语,袖中一张符篆飞出夹在指缝,扬手一挥,符篆从指缝打出。
没想到符篆刚一脱手,便自发地燃起了火苗,转眼间化成了灰烬,星星点点地落下。
闻灵玉即刻追问道:“如何?”
李玄州伸出指尖接落一点星灰,指尖几下搓揉后,眼神似有波动:“这不是有心设下的陷阱,因为祝琼娥临死之时怨气太浓,在她化成怨灵逃出池塘之后,遗留的一点残怨。”
此处死静,枯寂,没有一丝生机。
就如同祝琼娥临死之前的绝望一般。
闻灵玉听闻,心情越发复杂起来,但不论他想些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离开这个地方。
闻灵玉抬眸四望,在看向某一点时,视线顿住:“那是什么?”
顺着闻灵玉的视线看过去,李玄州看见地上掉落的某个物件。
能出现在祝琼娥怨念的这个地方,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前走去。
等一走近看清那不过是有些年头的香囊时,闻灵玉不由惊道:“我方才在池底也看见了这个!”
不等李玄州问话,闻灵玉继续道:“我当时想这个应当就是祝琼娥的遗物,刚刚碰到它,便被吸入了这个地方。”
说着说着,闻灵玉便皱起了眉。
怨灵的东西,当初便是想着李玄州是个道士,不能轻易触碰,他才自己主动去的池底。
可没想到同为魂魄的自己竟然也碰不得,实在是让闻灵玉为难了起来。
李玄州听闻,脸上毫无变化,只听他淡淡道:“碰不得,那就收了便是。”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李玄州袖中已打出三枚符篆,已包围之势将香囊困于其中。
符篆金光大作,眼看就要将香囊层层贴住时,香囊竟冲破了符篆的包围,直直地飞了出去!
看准香囊飞出去的方向,李玄州果断带着闻灵玉飞身而上!
闻灵玉冲破了一层又层翻涌滚滚的黑云,先前落入这个地方之时,不过一息之间,如今再要逃出去,竟觉得过了有一个时辰之久。
等到眼前出现光亮,李玄州带着闻灵玉缓缓落地,两人向四周一看,他们并不是在祝琼娥葬身的池塘边,而是一处破败的草屋中。
屋顶被雪染上了一层白,闻灵玉和李玄州却浑然感受不到冷意,仿佛他们并未真真切切地来到这个地方,只是作为一个看客罢了。
闻灵玉惊疑不定道:“这是哪?”
李玄州摇摇头,“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一名身穿粗布麻衫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容貌清秀,挽起的发髻上,除了别着一根木簪,再无其他点缀,十分清贫。
虽然家中贫苦,但这女子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柔而美丽的笑容。
女子的脚步和关门的动作很轻,仿佛怕吵到什么人似的。
等她走出几步远,瞧见她的邻居笑着和她寒暄:“琼娥,这么早做什么去?”
闻灵玉和李玄州具是一惊,这名温婉清秀的女子,竟然是怨灵祝琼娥?
祝琼娥柔柔一笑,道:“相公每日看书眼睛累,我去买条鱼给他补补。”
旁人点点头,待祝琼娥走远后才道:“傅照笙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好娘子,你看祝琼娥,衣裳的补丁都打不下了,还想着给傅照笙买鱼吃。”
有人接话道:“家有美娇娘又如何,傅照笙是个书呆子,每日只知读书写字,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做着有朝一日考取功名的美梦。”
“若傅照笙真考上了功名,也不枉祝琼娥如此付出了。”
闻灵玉和李玄州都到过傅家,当初傅家虽然一片狼藉,但高强灰瓦,不能看出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现在的傅照笙,竟是个住在草屋里的穷书生?
闻灵玉正欲上前查看,李玄州却拉住了他,指向祝琼娥的方向:“你看那是什么?”
闻灵玉闻言一看,发现在祝琼娥的身后,那枚老旧的香囊已然化作透明的状态,遥遥地跟着祝琼娥。
在香囊和傅照笙之间,闻灵玉毫不犹豫,同李玄州一起,也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了几步,前方祝琼娥的衣着在踱步间有了些许的改变,她身旁也渐渐具现出了一个男子的影子,赫然是傅照笙。
祝琼娥发间多了支银簪,衣裳也不是从前的粗布麻衫,改为柔顺的绸缎,但这绸缎上,也打满了许多补丁。
有旁人笑祝琼娥:“琼娥,你相公已经考起了功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还穿着打补丁的衣裳做什么?”
祝琼娥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我省习惯了,不打紧的。”
其他人又是说着傅照笙取了个好娘子的话,傅照笙却有些不快,冷声对祝琼娥说:“我说过多少次了,现在不比以前,我已经考取了秀才,现在有功名在身,你穿成这样,叫旁人怎么想?”
祝琼娥道:“旁人怎么想是旁人的事,我却不能不为你着想,以后你若是要打点,银子也花得快。”
“为我着想?”傅照笙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个样子,我被其他人笑过多少次?你这是为我着想?”
祝琼娥一怔,再想说些什么时,傅照笙已经冷冷地拂袖而去。
等闻灵玉二人再追上一步时,傅照笙已经身处一家酒楼,与他的一众好友畅饮开怀。
因为傅照笙靠取了功名,在白云镇来说,这可是大事一件。
但考取功名这件事对他来说,永远大不过祝琼娥三个字。
比如现在,即便傅照笙想买醉,旁人与他说气话,总会提到祝琼娥。
“傅兄,你可真是娶了位好娘子,心甘情愿供你读书,还一心一意伺候你。”
“这若是换了个母老虎,只怕傅兄你早被赶出去了!”
“你看看现在,傅兄都是秀才了,他娘子穿的衣裳,比我家下人都不如!”
“哈哈哈哈哈——”
旁人说得越多,傅照笙的神情便更加冷了一分。
明明他今天喝得够多了,可就是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