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就在骡子快累到口吐白沫之时,骡车由乡道转入一条更为泥泞的小路,停在一户农舍院外。
稀稀拉拉的篱笆随意插在地上,勉强围成一个院子,正对面的三间土墙茅屋,互不嫌弃地勾搭在一起,共同诠释寒酸的真谛。
听到外面的动静,正中堂屋里钻出两个小叫花子,见到院门口的唐仲,两个小叫花子立马窜过来,吓得唐仲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二哥,二哥你回来了!”
“阿婆走了,以后我们怎么办呀二哥!”
也不顾唐仲满心的抗拒,两个小家伙就这么一左一右抱着他哭嚎,眼泪鼻涕全往身上招呼。
唐仲拍着两个孩子枯草般的头发,咬牙忍受着两张小脸在腰间胡蹭,好半天才等到他们消停下来。
一个八岁的弟弟,一个五岁的妹妹,两个孩子将唐仲引到堂屋。
屋子正中支起两根长凳,上面架着一块木板,唐家阿婆就这么躺在木板上,只在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谷草。
没有寿衣,没有棺木,甚至连一盏长明灯都没有,这样操办后事,着实潦草。
“家里的存款呢?该花就得拿出来花呀!”唐仲把弟弟拉到一旁询问,这位八岁的男童,应当是家中几个小的里,口齿表达最清楚的。
“存款?什么存款?二哥说的可是家里剩余的钱粮?”小家伙摸摸脑袋,努力跟上现代人的思维。
“家中有丧可是一桩大事,就算没钱风光大葬,至少也要置办棺木纸钱才像话。你先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应急,用完剩下的,到时候如数还你。”
“哦……”唐家老三摸着后脑勺点点头,领着唐仲来到东屋。
东屋的木床上,一个周岁大小的女娃正在躺着啃手,见到两个哥哥进来,立马挣扎着想要翻身。
但身上粽子似的棉袄着实太厚,她四脚朝天翻腾了半天,才将将翻过身来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