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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搓了把脸,不可置信地凑了过去,卯上劲儿,又不可置信地跟唐重一起,将闩木抬了下来。

娘的,真撞邪了!

卯时许,清江县东城门终于开了,等在城内的人早已被唐仲吓得惊慌四散,只留下几辆空荡的板车和一头无主的黑骡子,倒是一直等在城门外的人,急匆匆扑了进来。

那人像是赶了很久的路,身上多处沾泥,脑门上结了满满的汗珠。

一进城们,他先是顿住左顾右看,而后一猛子扎过来,重重扑到唐仲身上。

“快回家看看吧!你阿婆,你阿婆她,没了!”

骡车行驶在蜿蜒的乡道上,颠来簸去,唐仲感觉身上的骨头都快被抖散架了。

驾车的何伯是他的同村,天不亮就被他拉着火急火燎地赶路,这头从城门口捡来的骡子,一路上没少挨鞭子。

城门那边倒是轻省,听说家中出了事,老张立马说要替他告假,让他即刻回去。只不过临行时老张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送瘟神。

家这边,情况就棘手了。

唐仲他爹死后,唐仲他娘天天挺着肚子以泪抹面,伤心郁结,终是伤了胎气,在临盆时气竭人亡,好在肚里孩子命大,保了下来。

算上唐仲,唐家一共两个男娃两个女娃,平时都由唐家阿婆照料。

唐家阿婆身子骨也不好,从前的唐仲在家,还能分摊些活做,如今唐仲当差了,家里大小事情,都是阿婆顶着。

曾经的唐仲本想着,当了城门卫挣了饷钱,就能帮着家里少些负担,阿婆也能过得舒心些。可没成想,老人家还没能熬过这么冬天。

真是可怜的一家人呐!

如今的唐仲摇摇头,悲天悯人之外,俨然一副旁观者瞎掺和的心态。

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家里一大两小三个拖油瓶,已经紧紧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