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叶子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脸上的温度遽然窜起,低垂着的眼脸也情不自禁地抬了起来。你见叶子目光灼灼,饱含深情地凝视着你,眼中的情愫将你烫得浑身发麻,却又不忍心偏过头去。
叶子的双唇轻轻蠕动了俩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眸牵起你的手,在你手背上印上了一个吻。
“我什么都不求,只希望能在你需要的时候有个理由关怀你。”叶子轻轻抚过你的脸,将垂在你脸颊处的发丝拨开。他仔细地端详着你的脸,直到把你看得满脸通红才终于低下头在你眉心处轻轻一啄。
“今天太晚了,在我家留宿吧。”
*
躺在客房里的床上,你脸上的热度迟迟没能散去。
当时你听见叶子让你留宿,像只炸毛的猫,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才小声地向对方表达自己没有那么开放,希望能够从最简单的拉手开始。而叶子也随之一怔,半晌后才失笑地告诉你他没有那么心急,只是担心你半夜在外并不安全,想让你在他家客房待上一晚。
你越想越觉得当时的情景尴尬至极,自己会错意思的蠢样不忍直视。好在叶子在失笑过后并未继续调侃你,如同往常一般为你准备了换洗的衣服便向你道了晚安。
你叹了口气,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和叶子交往之前这种情商上的落差还并未让你有什么感触,可在你们正式交往后,这种差距便让你心神不宁。你认为情商之间的差距是导致你一味寻求叶子帮助,却不能让对方向你倾吐烦恼的源头。
你虽没谈过恋爱,但你也知道一段健康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而不是一个人总是接受好意却不付出。你并没有把叶子希望你更加任性的话放在心上,你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总是任性妄为地让叶子为你操心。
你的脑海里掠过许多画面,有叶子向你告白的瞬间,你在大街上默默流泪的场景,以及余老师手腕上褐红色的刀痕……
渐渐地,你的呼吸越来越缓,脑海里的画面也渐渐模糊。没过多久,你便陷入了沉睡。
当你拥有意识时,你听见耳畔边隐约地传来啪哒啪哒的声响。你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是再次进入了清醒梦的状态。
你对自己再次进入清醒梦感到困惑不解——毕竟世界意识曾经告诉你为了令你的睡眠质量恢复正常,它已经修正了你的梦境,你也不会再做清醒梦。虽然你觉得清醒梦的存在与你的睡眠质量并无关系,可这几天你的确对自己做的梦一无所知,你还以为自己真的就再也不会做清醒梦了。
难道梦醒了,我就不会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你不确定地想道,眼前的雾逐渐散开,一张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也随之映入眼帘。
你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便是屏幕上闪烁着的光标,那似乎是编辑邮件的界面。
与此同时,你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在键盘上飞舞起来,于是一长串字瞬间出现在原本空白的界面上。
「致继父:
很久都没有联络了,一直未能尽孝,在此向您和母亲道声歉。
小谨前两天过来看我了,也从他那儿得知了他即将要和鹿结婚的消息,只是我最近还有拍摄的工作,不能去婚礼,还请谅解。小谨告诉我母亲又住了院,麻烦您帮我转告她,她早过了那个无理取闹却显娇憨的年龄,请她注意分寸,不要总是胡来。」
你写到这里忽然僵住了,于是面无表情地将光标移回了上一句,将中间的话尽数删去,只留下“请她小心自己的身体”几个字。
那一瞬间,你突然忆起母亲那张姣好而冷漠的脸,想起她儿戏似的轻生却屡屡博得继父关怀备至,想起自己从小为了得到继父的关心仿照着母亲伤害自己,想起小谨发现你自残后眼里划过的鄙夷与兴奋……
但不一会儿,小谨那张孩童般的脸又逐渐变得成熟,眉眼中的恶意逐渐被掩盖得一干二净。那一刻,你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不久与小谨对话的画面。
“我要和鹿结婚了。”小谨面色平静地说道。
你嗤笑一声,语气轻蔑:“但她终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她一定会认清你只是个天生的施虐狂。”
“这只能算是情趣,鹿也明白的。”小谨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怜悯的神色,“倒是你,似乎还没从过去走出来。”
“——你还好吗?”
那一瞬间,你从他看似悲悯的双眸中瞅出了一丝熟悉的恶意。这种恶意让你本来就紧紧绷着的神经倏然断,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向他的唇吻去。
这个让你人格扭曲的变态凭什么能够获得幸福?凭什么他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你却只能烂在淤泥里,被人放肆玩弄,看不见未来的方向?
凭什么?凭什么?
于是你更加用力地啃咬着他的嘴唇,一只手则勾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暧昧地往他的身下摸去。
你要将他那层伪装着的皮撕烂,让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露出肮脏的欲望。只有这样,你才能够向他证明他和你才是同一类人——同样的令人不齿,永远只能在那见不得人的角落里卑贱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