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当务之急,就是先把孩子生下来。
张家从前到后都静悄悄的,只有尹溪文伏在床前,无休止地呜咽声如淙淙不绝的流水,从房间内一直流淌到楼下。宋枯荣并不确定她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只知道金涵在人前是一滴眼泪也没掉,一举一动跟平日里毫无二致。
气急败坏时她冲动撩出的狠话,如今却万不能再说第二次。
她远远地注视着将死般平静的张先生,在上海风云称霸了二十年的张先生,富甲一方、金玉满堂,当了一辈子的人精,算计了一个又一个的身边人,临了了,却落得如此下场。
以真心换真心,以假意换报应。
傅初啊,祸福相依,人又怎逃得过天命呢。
“大嫂。”
是从苏州赶过来的张傅由。
宋枯荣点点头,示意他下楼说。二人坐到沙发上,看着这偌大的家宅,意冷心灰。
她仰着头环视了一圈:“以后这儿,就交给你了。”
“啊?”张傅由两手握膝:“大嫂在这,何须用我?”
“我……我想出去一段时间。”
“啊?大嫂要去做什么?”
她笑笑,低下了头:“你大哥有尹溪文看照,你放心。”
“噢。不,”他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由。”
她眨了眨眼:“你大哥的心早已经不在我这了,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或许,我已经不是张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