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他两腿打折,蓦然瘫倒在地。再也发不出声音。
“傅初?”宋枯荣皱眉,她看他忽然变成这副样子,吓得连忙跑过去跪在他身边:“傅初!张傅初!来人!来人!”
他张着嘴,睁着一双瞪得怵人的眼,眼珠子一动不动,浑身颤颤发抖。
“快来人!”她起身开门跑出去,在楼廊外大喊:“来人!老方!”
下人们全被老方遣去了外院,听到动静才急急忙忙跑进楼。
宋枯荣嚷喊:“快去叫大夫!先生晕倒了!快!”
一群人乱成一锅粥,都慌了神似的四处乱窜,有的跑上楼,有的跑出院子。老方步履蹒跚跑上来,见张傅初倒在低下,扑上去就一顿大哭。宋枯荣愣在楼廊外,吓得连连呕吐。
小梅扶着她下楼,她好像走失了魂魄,但仍记得的就是双手在前护着腹部。
她久久难以平复,看着张家上上下下的跑,尹溪文被吓得在床前嗷嗷痛哭。
她害怕了,他难道要死了么?
☆、红梅小调
去香港的游船就快开了。
港口风大,宋枯荣裹在身上的黑披风被吹落了肩膀,露出里头旗袍银白海棠的花纹,她用手盖上,食指间戴着一颗珍珠戒。
她在风中笔直站着,仪态万方,头上一顶宽大的黑色毡帽,藏起了那张在上海招摇了十多年的面孔。
张傅初瘫痪在床了,看不见,说不出,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残废。她不知道她是该苦恼还是该庆幸。
她跟陆庆归,还有他们的孩子,算苟且躲过了一场仇杀。可是,她却再也无法跟张傅初离婚,到他死,他也是她的亡夫,她一辈子都无法脱身了,也一辈子都无法跟陆庆归在天光底下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