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目着她那一身黑袍的丈夫,正亲自撑着一把大伞,伞下避着一个她从未谋面的女人。
那女人黑发齐颌,素绿色的一套冬洋装,身姿娇小,头紧紧的挨着她丈夫的左肩臂,两只手也各有各的去处,一只被她的丈夫轻轻捏握在手里,另一只贴在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宋枯荣木讷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到过全身发木的滋味。好像全身上下每一处肢骨、□□,都不约而同地抛弃了她,她感受不到任何血液的存在,她是个空心的架子。
她本心是想逃离她目光所及的视线的,可她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朝她慢慢走近。
张傅初收起大伞,递给身后的老方。
“怎么在这站着不进去?多冷,还穿得这样少。”
他淡然处之的样子,似乎是想让这一切看起来理所应当一些。可宋枯荣不是傻子,她不说话,也面无表情,两眼直直盯着他,暂且没有泪水,也没有怒气,只有万般不可置信。
他身侧的女人开了口:“太太好。”
宋枯荣不为所动,仍持方才的姿态站在那,她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虚词,她就死死盯着张傅初,她就想听他会编出个什么样的理由来。小梅和老方,乃至张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个个屏住了呼吸,生怕出半点声响。
张傅初脸色一冷,也不打算再假惺惺的装下去。他喊道:“蔷兰。”
蔷兰低着头,颤巍巍地走过来。
“先带二姨太去客房。”
二姨太?这才刚进家门,连一个名字都没昭告,就成了二姨太。也是,他张傅初做事一直干脆又利落。他这是要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打她宋枯荣的脸,他这是在告诉她,他要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