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这场暴雨,张家的主子从南京回来了。其实没人知道是不是南京,从哪回来、统共去了多少地方,都只是凭张傅初的一面之词。或许他是四海为家,只是上海有他的财根。
中楼两扇大门豁然敞着,宋枯荣身穿一席修长的金黑色旗袍,笔直站在门前,望着门外磅礴的风雨。
她单衣单鞋,未系外氅,却正襟危立。小梅不忍心看她受冻,抱了件大衣走过来替她披上。
原本说好的,十月末就回来,她却白白等了七天。
“后天就是孙陆两家的婚宴,你说他,难道要等到明天夜里再匆忙赶回来么?”
小梅帮她将两边衣襟往里拽了拽:“先生定是有要紧的事,耽搁了。”
“他说话不算数,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你说,七天了,一封信也没有,那么大年纪,怎不叫人担心。”
她低头理了理外衣,自言自语道:“嘿,我是瞎担心。他命大的很。”
小梅笑笑,扶着她往里走,边走边说:“嗯,太太进来等,说不定先生今儿就回来了。”
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远远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她一怔,脚下的步子忽地停住,蔷兰一路小跑着,由于太过心急,临门时绊倒在地下,却又急忙爬起来拍拍腿上的灰,笑着说:
“太太!是先生回来了!”
她蓦然回头,三步并两步,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可当她走到门外,眼前的情景却令她顷刻间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