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脸色没有丝毫动容,走的干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男孩转身,不敢追上去,哭到喘不上来气,重复那句话:妈妈,不要走。妈妈,不要走。妈妈,不要走——
十七岁的林鹤轩在八岁的林鹤轩身体里依旧哭得一塌糊涂。
“我睁眼,心脏仍不着地,我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个梦了。看了一眼表,十二点半。
桌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保温杯,我拧开喝了一口,温度正好。
我当时想,或许真的不会再难受了。”
他接着说,很平静:“可现在,她不会回头,你也不在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滑凉。
……
爸妈去世后,很多远房亲戚打电话慰问,我和他们接触不多,只是一遍遍报墓园地址。
有人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小孩子不会处理丧事,他们可以去帮忙。怎么能一个仪式没有,连商量也不商量直接火化入土,还有没有人肠子?
骨灰盒进墓园那一天,我一个人站在墓碑前,上面文字很简单,父亲郑嘉溢,母亲季月情,以及两人照片。
往上几级台阶,有一家人互相搀扶,哭的撕心裂肺。我没有哭,一滴泪也没掉,简直难以置信。
那家人走的时候,都望着我,觉得我并不爱逝者。
我知道,爸妈懂为什么,他们肯定懂。
我其实哭了,在某年春天,背靠白墙坐在马扎上晒太阳时,夏日炎炎,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拧开手中冰水时,秋天,梧桐树叶落在脚下时,冬天,公共汽车,周围全是陌生人气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