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昧神色凝重,端着茶慢慢抿着,似乎在组织语言。
裴折吃了口菜,觉得咸,撂了筷子:“钟离先生不远万里,从淮州城赶到京城,不仅仅是想见见我吧,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他和钟离昧没到见不到面会想念的关系,钟离昧来得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若非金陵九提醒,他根本猜不到。
即便是猜到了,他也想不出钟离昧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见金陵九喝汤喝得专注,裴折也盛了一碗:“有事的话,钟离先生直说就好。”
汤是冬瓜和骨头炖的,酥烂香浓,热乎乎的,冬天里喝上一碗,十分舒坦。
正喝着汤,碗里多了一块剔了骨头的肉,金陵九将筷子放下,换了自己的勺子,继续喝汤。
裴折看着那块肉,眼底泛起笑弧,嘴上别扭得厉害,行为举止却很诚实。
他将肉送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嚼着。
迟疑了许久,钟离昧终于下定决心,他站起身,冲着裴折一拜:“实非故意麻烦裴大人,只是我这件事,除了你没人能够解决。”
裴折咽下肉,抬了抬手:“客气,钟离先生坐下说就好,有什么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钟离昧充耳不闻,一撩衣袍,直接跪倒在地,他声音发哑,字字句句都重逾千斤:“钟离昧,钟离世家第三十七代玄孙,家父钟离霁,曾任殿阁大学士。今日来见裴大人,是想请你为我钟离一家申冤。”
“当年冬月宫变,家父因奏请圣上,希望阻止右相元奉,结果被右相一党栽赃诬陷,我钟离一家满门三百七十六名无辜之人皆受牵连,死于非命。”
裴折呼吸一窒,说不出话来。
钟离昧连连叩首:“我因外出游学,幸免于难,苟活至今,本想浑浑噩噩过完一生,直到我淮州城遇到裴大人。”
“您为百姓申冤,明真相,不因凶手为朝廷命官而停止追查。钟离昧一介草民,恳求裴大人重启旧案,为我父亲,为我钟离家无辜之人申冤,我愿当牛做马,以报答大人的恩情。”